只因他,将这江山踩在脚下。 “王师伐楚,未及半载,楚地半壁,已入囊中,楚兵西溃,一日千里,楚王出逃,妻子难顾,所谓楚国,已是国将不国矣。都说楚地灵秀,三分在洞庭,三分在长沙,如今八百里洞庭尽入我手,长沙为我大吴州县,欲灭楚国,为期不远矣。丞相用兵如神,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当世无人能及,我等敬佩万分!大吴之有丞相,实如大周之有姜太公,真乃莫大幸事!” 一名文士观景良久,不禁有感而发,向徐知诰拱手,略表赞叹敬佩之情。 徐知诰全无骄色,转身回礼,“王师有今日战果,非是一人之功,而是千万人同心同德,先生谬赞愧不敢当。况且如今唐军来袭,战事远未停歇,实在骄纵不得。” 应付了这帮文士,徐知诰与宋齐丘、周宗往旁边走了几步,稍微远离那些风流骚客,宋齐丘道:“楚国虽有数十州县,真正可堪倚重的,不过北部洞庭湖周边的数州——其中尤以东部岳阳、长沙,西部朗州、澧州为重。楚国三大重镇,长沙武安节度使,朗州武平节度使,桂州静江节度使,时至今日,长沙武安军已不复存在,桂州静江军兵寡将少不必重视,现在就剩朗州武平节度使。” “楚王马希声逃至朗州后,便在此固守以待唐军,朗州距离江陵不过五百里左右,中间又有澧州作为接应,我王师猛攻朗州已经多日,未能克下,战局颇显胶着。” 徐知诰看向西北方向,彼处有一山名君山,郁郁葱葱,草木未黄。 徐知诰道:“唐军救援马希声,无外乎两条路线。其一,经澧州至朗州,与楚军合兵一处,共拒大吴王师,此为正面用兵,是以堂堂之阵,步步为营;其二,自江陵经石首顺江而下,直逼岳阳,捣毁我王师后方粮草运输路线,迫使我从岳阳退回长沙,而后唐军自湘水南下,马希声自朗州反攻,两相合军长沙,此为奇策。” 周宗想了想,觉得两者都有可能,“楚地防御中原,向来以江陵为屏障,中原防御楚地,也以江陵为阻隔,三年前李唐窃据江陵后,楚地面对李唐便再无山川防御之利,门户大开。如今唐军来袭,我等根本无从相阻。” 宋齐丘寒声道:“以洞庭湖为中心,南北之争,争在湖北。湖北之险,险在三地,北襄州、中荆州(江陵)、东武昌,三地犹如三足,撑开湖北地势。得此三镇,则得天下之中心,由大江西进巴蜀,借襄州北上中原,自荆州南下楚地,顺大江东进江左,无往而不利;故而湖北之地,自古为‘用武之国’,古往今来争天下者,无不争湖北,无不争荆襄。” 所谓湖南湖北,洞庭湖之南北。 “昔年高季兴盘踞荆南,据江陵之险要,既知江陵为四方诸侯觊觎之地,为自保不得不向四方诸侯多番谄媚,又自恃江陵为湖北中心,四方诸侯皆不许他人相夺而自身也不敢轻易夺之,遂向四方诸侯邀功,每有重财过境必要抢而夺之,与强盗无异,故而人皆谓之‘高无赖’。” “今李唐据荆襄,而南下洞庭湖之南,湖南要防备荆州唐军,难上加难。”宋齐丘想到当年争夺荆州失败的旧事,耿耿于怀,“眼下我大吴伐楚,据岳州,而以洞庭湖为依仗,就是为防备江陵唐军南下。否则,他日李唐水师顺江东去江左,仅凭武昌一镇,实难抵挡。” 宋齐丘说的都是事实,吴国先争江陵失败,如今火急火燎来攻楚地,便是想要在灭楚以壮大吴国的同时,在军事地理上据有岳州,掌控洞庭湖水师,日后好与江陵做些抗衡,否则一旦大唐攻吴,唐军顺江而下,吴国东线虽有江淮防御体系,西线只有武昌一镇,稍有不慎就会门户大开。 徐知诰深知一个道理,湖北居东南之上游,立足东南的政权,无不恃荆襄为上游屏障,南北对峙之际,荆襄每为强藩巨镇,以屏护上游。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。西晋灭孙吴、隋灭陈,局面均自荆襄上游打开。 可以说,当今之吴国,虽是南方第一大国,据有东南富庶之地,万千艘楼船,二十万精甲,五百万子民,非其他诸侯可以相比,但在与中原的军事相争中,处处皆在下风。 徐知诰远望洞庭湖,“唐军来势汹汹,不可小觑,但我大吴,也未必就惧怕了他。无论李从荣选择哪条路,本相岂能应对不来?” 周宗俯身称是,宋齐丘神色缓和,“别忘了,边镐可是李从荣的军师。” 徐知诰的神色不见深浅,微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