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有知遇之恩,这种事情,休得再随意提起,再让本将听到,莫怪我军法从事!” “末将再也不敢了。”将领擦着额头的汗水道。他虽然状似惊恐,心中却不如何畏惧,因为王晖说的不是再也不能提,而是不能“再随意提起”,这岂非很有深意? 待王晖去了别处,这名将领眼神便闪烁起来。 少时,一名小校凑过来,低声对他道:“都虞候,王将军怎么说?” 这名将领寒着脸道:“还能怎么说?难不成你还指望将军此时便弃城投降?” “这是自然。”小校讪笑,不过随即脸色一正,再靠近了将领一些,神神秘秘道:“可王将军不这样想,下面许多将士却已动了心思。王师毕竟有大义之名,此番伐蜀乃是名正言顺,再者秦王开出的条件可谓丰厚,信中措辞更是平易近人,我等不动心,可挡不住下面的士卒不动心思。世人谁不知晓,秦王对敌人残酷无情,但对自己人却一向待之极厚,更是一诺千金之辈……” 两人的对话,已经不再称呼王师为贼军,甚至都不再直呼李从璟的姓名。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将领沉着脸盯着这名小校。 “卑职的意思都虞候难道不知?”小校咬牙道,没有退避,“王将军到底是什么心思,可能碍于身份不好明说,这也是因为他身份不一般,不用担心太多,可都虞候与我等是什么人?一旦事情到了最后一步,秦王或许顾忌王将军身份,为了稳定人心留他一命,可咱们这样的人,可是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,秦王为了立威,说杀了便也杀了,到时候谁给我们喊冤去?” 将领不说话了。 小校见对方颇有心动之色,继续道:“当年郭公伐蜀,都虞候功劳何其大?遍数军中,也没几个人及得上,可在东川这些年,莫说都指挥使的位子,便是半步也没能再进,都虞候难道就甘心?”这话难免有夸大之处,将领却没有反驳,反而很受用。 说到这,小校的语气更重了些,咬牙道:“良禽择木而栖,良臣择主而事,这个道理都虞候岂会不知?我等在东川拼死力战,死伤惨重,便是胜了,又且如何?东川一隅之地,一个萝卜一个坑,战后都虞候又能再进几步?而此番有这样的机会,不需死战,都虞候就能再进一大步,少说也能升为都指挥使,何乐而不为?不只如此,到时候都指挥使可不再是东川一地的都指挥使,而是整个大唐的都指挥使,不仅摆脱了叛军的名声,更能成为帝国的实权将领,留下忠义美名在世间,光宗耀祖,何乐而不为?某为都虞候考量,还请都虞候三思!” 将领眼神变幻不停,心跳已是加快,快得连他自己都听得见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谁又该为谁卖命到底? 大争之世,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砝码还不够大。 梓州城外,王师大营。 “依照大帅的意思,末将每夜往城中射去劝降信,至今已连续八日不曾间断,送出去的劝降书,已有好几万份了。”孟松柏在汇报情况。 “很好。”李从璟微微颔首,却未多作评论。 “大帅为何不问成果?”莫离摇着折扇微笑问。 “此时不必问,因为火候还未到。”李从璟淡淡笑了笑。 “依大帅之见,何时可谓火候已到?”莫离继续问道。 “要想东川实权将领投诚,需得满足两个条件。”李从璟道。 “哪两个条件?”莫离问。 “一者,获胜无望;二者,援军无望。”李从璟道。 “该如何做到这两点?”莫离问。 “这两点我等一直在做,只是火候问题。连日来我军攻势日重一日,想必东川兵将已感受到了压力,只有在获胜无望,战斗变为毫无用处的牺牲,自身性命受到严重威胁时,东川实权将领才会起别样心思。”李从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