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艘楼船上,洗漱干净、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林氏,在吃过数日来第一顿安稳饭后,来到甲板上,眺望江景。 虽说连日逃避追杀、辗转数百里,让她神色憔悴,精神疲惫,但个中苦楚都在此时得到回报,如今,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,此时装扮雍容的林氏,又是那个一顾倾人城、再顾倾人国的绝色女子。 不时,有黑衣劲装女子前来向她行礼,恭敬道:“禀报司首,那些人又靠过来了。” 青衣衙门,以司首为最高官职。 林氏向江面看去,只见几艘渔船从不同方位,扮作不经意的样子,向楼船靠近。 她嫣然一笑,“既然愿来,便让他们过来,待离得近了,才好一并收拾。” 黑衣女子领命去了。 站了一会儿,林氏伸出白雪般的手招了招,阴影中便有黑衣女子上前来听令。 “传令,楼船向岸边靠拢。”林氏笑容神秘,“军情处不是以为徐相在这艘船上吗?那就让他们都过来好了。咱们这边掩护得好些,徐相便多几分安全。” 安排完这些事,林氏复看向江面,拢了拢鬓角青丝,笑容倾国倾城,“一路尾随于我,便以为能顺藤摸瓜?你们当我林安心真傻呀?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!” “你们又怎会知道,徐相在半路就换了船,此时早已进了江陵城了!” 第513章 金口千军搬山易,袖刀翻入红掌中(三) 江陵城驿馆,戌时一刻。 偏院一间小屋,不大,五步见方,屋中有老木桌一张,旧长凳两条,油灯一盏。 灯火摇曳。 赵季良站在木桌里边,面容严峻,冷眼望着木桌外边,长凳上坐着的青衣男子,岿然不动,自有一股不可侵犯之气。 赵象爻上下打量赵季良一圈,笑意诡异,“赵先生,西川与荆南有何协议,你当真不愿交代?” 身板并不如何强壮的赵季良,此刻面相威严,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势,他看也不看赵象爻,挺直腰杆冷然道:“在下不知阁下所言何物,谈何交代?” “很好!”赵象爻站起身,来到赵季良面前,盯着对方呵呵道:“赵先生有骨气,赵某就佩服先生这般有骨气的人!这要是放在寻常时候,赵某说不得要跟先生痛饮一番才好。只可惜,眼下是非常之时,赵先生这番骨气,赵某却无暇聊表敬佩了。” 赵季良冷哼一声,不为所动。 赵象爻回到长凳上,重新坐下,翘起二郎腿道:“殿下看重先生才学不假,有意请先生入朝为官、委以重任也不假,然则先生恐怕不知道,殿下可从来没有妇人之仁。今夜赵先生若不肯如实交代,只怕这皮肉之苦是逃不掉了。” 赵季良瞥了赵象爻一眼,眼中尽是轻蔑。 赵象爻正准备再说话,房门被打开,李从璟从院中走进来。 看清屋中景象,李从璟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?” 赵象爻见李从璟面色不太好看,心道不好,忙赔罪道:“殿下,卑职……” 赵象爻的模样落在赵季良眼里,让他更是不屑,他瞧了李从璟一眼,冷嘲热讽道:“殿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,俱都忠心耿耿,意欲为殿下分忧,殿下好福气!季良为官多年,被人审讯逼供,可还是头一遭经历。” 李从璟看了赵季良一眼,再看向赵象爻时,目中怒气已不加掩盖,他一脚踹在赵象爻屁股上,狠狠道:“再给你半个时辰,还问不出结果来,孤看你这军情处统领也不用做了!” 说罢,负手离开。 赵季良目瞪口呆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 赵象爻摔了个狗吃屎,从地上爬起来,呸出嘴里灰尘,再看赵季良时,眼神已跟看猎物再无二致,他狰狞一笑,招呼左右:“都他娘的还愣着作甚,都他娘的不知道军情处该作甚了?拿刑具来,大刑伺候!” 说完,往地上啐了一口,看向脸色发白的赵季良,赵象爻又道:“他娘的,不施展完一轮大刑,这书呆子便是想招供,二爷都不会给他机会!” …… 两刻之后,李从璟再度走进屋来,这回,他是被赵象爻请来的,原因很简单,赵季良愿意招供了。 浑身看不出太多血迹的赵象爻瘫倒在地上,披头散发,面容憔悴,已是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不再有。 李从璟坐到长凳上,面无表情看向赵季良,“你有一炷香的时间。” 半炷香的时间后,李从璟站起身,居高临下看向已全无精神的赵季良,“孤早就知晓,孟知祥不可能真心实意相助高季兴,却不曾想你等心思这般恶毒。两千具铠甲,四千柄横刀,百万财绢,许给高季兴,就为助他攻打忠、万两州?西川好大的手笔,看来西川之财,的确丰厚得很!然而最让孤高看一眼的,还是孟知祥的胆子!” 顿了顿,平复了一番心境,李从璟接着冷声问:“不过孤很好奇,一旦荆南发兵忠、万,西川真会出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