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保机召集朝中重臣于太一殿,将出征渤海国一事的打算,正式公之于众,并且询问良策。一时间,朝堂上群臣激昂,战心满满,纷纷献策。耶律阿保机将这些计策让人一一记下。 散朝后,耶律阿保机将耶律倍、耶律德光两人,召至御书房,商议国事,直到深夜。 次日,耶律阿保机独召耶律德光至御书房。 看着眼前气质变化甚大的耶律德光,耶律阿保机满意的点头,对他说道:“这一年来,你闭门不出,既不见客,也不出猎,可谓是沉静如水。这几日我观你之举动,已经温润如玉,看来这一年来,你的确没有白过。当初你主动卸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担子,朕还担心你心灰意冷,如今看来,这却是朕多虑了。听说这一年来,你除却读书习字,便再没有做其他事?” 耶律德光坦然迎上耶律阿保机审视的目光,道:“读书习字,的确是儿臣整日所为之事,但读书习字只是手法,最重要的,儿臣是希望通过这两件事,来修身养性。” “修身养性?”耶律阿保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带有询问的意思。 耶律德光点头道:“的确是修身养性。”淡然笑了笑,“回禀父皇,儿臣自去年在檀州惨败之后,痛定思痛,一直在问自己,儿臣为何会败给李从璟?” “为何?”耶律阿保机饶有兴致的问。 耶律德光答道:“儿臣自认为才能不输给李从璟,儿臣之所以败,都在‘心性’两个字上。心性不稳,所以举止失措,露出破绽,这才让李从璟有机可乘,最终为他所败。所以这一年来,儿臣一方面熟读诗书,蓄养学识,另一方面,便是打磨心性,希望能让儿臣变得没有缺点。人无缺陷,行事才能没有破绽。” 饶是耶律阿保机,听了这番话也是眼前一亮,他微微点头,“现在看来,你的确是做到了。” “能不负父皇所望,才是儿臣最为高兴的地方。”耶律德光道。 耶律阿保机摆摆手,“既然如此,朕可以放心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权力,再次交到你手中了。不过在此之前,朕且问你,你是否已有把握,今后能够胜任此职?” 耶律德光坦然道:“至少在当下契丹国,除却父皇,无人比儿臣更适合执掌此权。” “好!”耶律阿保机终于发出一声赞叹,“锋芒内敛,坚而不刚,柔而不弱,既温润如玉,又杀气凛然,既温和谦虚,又饱含锐气,能知退,更有谋进之雄心。德谨,你终不负朕之所望。” “谢父皇!”耶律德光诚挚地说道,“德谨”是他的字。 耶律阿保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,他对耶律德光道:“渤海国虽小,但毕竟不是鞑靼、党项等部落可比,他是一个完整的邦国,有朝廷,有雄城,更有广袤的土地,国力虽然不如我大契丹,却也不能小觑,此番进攻渤海国,不战则已,一战必胜,朕预备倾举国之兵,御驾亲征,以雷霆手段,将其灭之,不给其挪腾转圜的余地。你既重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权,当知晓朕之用意。” “眼下南有大唐虎视眈眈,西有草原诸部不甘失败,我大契丹攻打渤海,务求一战灭之。若是让其缓过劲来,让我大军陷入久战,则各方势力必定会蠢蠢欲动,只有雷霆灭国,才能不给他方趁机闹事的机会,才能震慑宵小,也才最能有利于我大契丹国!”耶律德光道。 “说的不错,正是如此。”耶律阿保机点头,“但是眼下攻打渤海国,虽然胜券在握,却也不是没有麻烦。” 耶律德光知道耶律阿保机指代的是什么,沉吟着道:“只要我等雷霆灭渤海,南之大唐,西之诸部,皆不足为虑。唯一不会坐视我大契丹出兵的,只有李从璟。而现在大明安执掌渤海国大权,经过这段时间磨练,也变得颇有能力,能给我们造成一些麻烦。” 耶律阿保机颔首道:“大明安终究是乳臭未干的小子,便是他有几分能耐,渤海国却不是他一人能撑起来的,若无李从璟,他又能成什么事?此战,最为关键的障碍,还是在李从璟。这几年来,李从璟在幽州韬光养晦,又是屯田,又是扩军,备战之迹再明显不过,以他的性子,一旦我契丹与渤海开战,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,必定会支援渤海国。” “因是,要攻打渤海国,李从璟不可不防。”耶律德光道,“父皇,如何应对李从璟,父皇可有谋划?” 耶律阿保机不答,反问耶律德光:“你可有谋划?” 耶律德光露出一个恬淡的笑意,笑容里蕴含深重的杀机。 耶律阿保机也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。 ……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