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一挥,“无论前次,还是今番,若是寡人有意,李将军当真以为,你能走得脱吗?” 李从璟双眸微微眯起,寸步不让,“殿下若是有兴致,不妨一试,璟愿相陪!” 话至于此,两人皆凝视对方,目露锋芒,前一瞬初碰面的融洽,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。两人身后的卫士,莫不神色紧张,手紧握刀柄,以备随时动手。 李从璟和耶律倍看似在闲扯,逞意气之争,实则不然。耶律倍身为契丹太子,有其家国立场,此时李从璟近在眼前,若能擒之亦或除之,自然为契丹去一大害,有此大功,于他并非无利。李从璟的话,则明确告诉耶律倍,想要拿我,但可来试一试,究竟鹿死谁手,眼下还尚未可知。你最好还是权衡一二,是要拿我,还是选择继续与我“合作”。 “哥……哥哥!” 在李从璟和耶律倍眼神交锋时,一声轻唤忽地响起,打破了眼下的沉闷气氛。 出声的是李从璟身后的随行“亲卫”之一,耶律倍闻声转头一看,脸上立即出现出震惊、喜悦、讶然、深情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,“敏儿?” 耶律敏一身唐骑装扮,厚实的甲胄将她的娇躯包裹得分外严密,寻常一眼万难认出。耶律倍与李从璟碰面,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,一开口便开始言语交锋,互相试探,竟是没有立即注意到耶律敏在侧。 耶律敏娇躯一动,就想跳下马背,但她方流露这种意思,便被李从璟摁住了马鞍上的手。李从璟摇摇头,“不可下马。” 倒不是李从璟不近人情,而是耶律敌刺在远处虎视眈眈,动作若是太明显,被对方怀疑未免不妙。 耶律敏虽然刁蛮,平常风风火火如同疯子一般,有些公主病,但毕竟年少,不过十七八的年华,又方经历背井离乡之事,旬月来跟随李从璟辗转各地,可谓苦矣。今见至亲,何其意切,却不能下马,豆大的泪珠顿时断线一般,从眼眶里往下掉。 此情也叫耶律倍动容。因耶律阿保机近年来愈发重用、提拔耶律德光,耶律倍的处境并不好,兄弟之争愈烈,而血肉之情愈淡,在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平那里,耶律倍早已感受不到丝毫亲情,唯有冷冰冰的权势之争。但唯独耶律敏,能唤起他心中尚存的一丝温情。之前因忌惮耶律阿保机,在耶律敏和亲一事上,耶律倍没有什么作为,常常懊悔、自责,愧疚之下,这就让他对耶律敏愈发怜爱。 “敏儿,这些时日以来,过得尚好么?”耶律倍嘶哑着嗓音问。 “尚好……”耶律敏抹着眼泪,抽泣不停,肩膀一抖一抖,“哥哥呢?征战辛苦,我今已知,战场凶险,无法预料,你需得多注意自身才是……”再说不下去,啜泣不止。 眼前这一幕,让李从璟心头微动。 他不由得想起任婉如、桃夭夭、董小宛等人。 任氏和董小宛身在幽州,只要李从璟此战顺利,待归去幽州之后,自然能与她们团聚。然则桃夭夭却远行异国他乡,陪同莫离、大明安行谋国之举,可谓凶险万分,让李从璟在挂念的同时,不免多了几分担忧。 耶律倍率先控制住情绪,他看向李从璟,道:“你能遵守当日诺言,对敏儿照顾周全,寡人感念万分。” 李从璟点点头,“既然许诺,自当践诺。” 耶律倍稍稍颔首,神色肃然起来,语调也渐渐恢复平稳,“但你也知道,仅此尚嫌不够。” “我当然知晓。”李从璟明白耶律倍的意思,“唐军会退出营州,将其拱手相让。之前许诺过一件大功,如今也是到了践行诺言的时候了。”李从璟上回在说服耶律倍与自己合作、与他分别之前,曾说过,日后战场相遇,当力战耶律德光,而送军功于耶律倍。 耶律倍并不意外李从璟的坦诚和直接,他紧接着问:“条件呢?” “我当阻你大军于此地五日!”李从璟抛出了自己的价码。 耶律倍沉吟半晌,这才表态,“五日太多,最多三日!” “成交!” 谈话至此,已近尾声,临分别之际,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