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声一时不绝,振动宇内。 是日,李存勖即帝位。 朱温篡唐十六年之后,大唐帝国的旗号,再次飘扬在中华大地。时大唐帝所辖节度一十三,州五十。 群臣奉表贺毕,李存勖乘御撵至应天门,于城楼前扶墙而望,见大唐子民。 司礼监官员当众宣制:“改天佑二十年为同光元年,大赦天下,自四月二十五日昧爽以前,除十恶五逆、放火行劫、持杖杀人、官典犯赃、屠牛铸钱、合造毒药外,罪无轻重,咸赦除之……民有三世已上不分居者,与免杂徭。诸道应有祥瑞,不用闻奏。赦书有所未该,委所司条奏以闻云。” 司礼监官员宣制完毕,将诏书递于左右官员,布告天下。 万里晴空,至此骤起黑云,须臾,澍雨溥降。 雨落魏州,万民以为祥瑞,莫不跪拜,山呼万岁。 御撵回宫。 当此之时,有一骑携军报,自西方疾驰入城,直达宫城外。军报被火速送达御书房。 军报至御书房时,李存勖正会见朝廷大臣,在座三人,新封门下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太清宫使左丞相豆卢革;新封中书侍郎平章事、行台右丞相卢澄为;新封御史中丞李德休。 军报言:相州团练副使、淇门镇将李从璟,日前率百战军解泽州之围,尽灭叛将李继韬、伪梁怀州刺史所领一万贼军,斩李继韬、董璋,收复潞州,攻克怀州。 豆卢革、卢澄为、李德林闻言莫不大惊,同向李存勖称贺,“恭贺陛下,帝国当兴,大唐自此所辖不再是五十州,而是五十一州!” 语音方落,又进一军报,言:日前相州团练副使、淇门镇将李从璟,率百战军与怀州城外,大败五千伪梁军,斩伪梁河阳节度使朱铨周! 随带,奉上李从璟八百里加急奏章。 豆卢革等人纷纷赞叹:“恭贺吾皇,又得骁将,灭梁指日可待!” 看罢李从璟所呈奏章,李存勖大喜,当即拍案而起:“相州团练副使、淇门镇将李从璟为国剿灭叛臣,尽诛贼军,又为帝国开疆,功劳岂不为大。着封李从璟为怀州刺史兼防御使,统领怀州军政,百战军驻守怀州!” 三位重臣,无不称善。 …… 雨势不见减小,豆大的水珠淋打在兴唐府(魏州)皇宫的青瓦高檐上,迸射出无数水花,又汇集在一起,顺着屋檐滴滴落下。 透过屋檐下的雨帘远望整个兴唐府的雨帘,烟雨朦胧。两位宰相豆卢革和卢澄为拢了拢衣袖,一时没有挪步。新制的凤紫官袍很合身,只是在春雨中显得有些单薄,黑色官靴也溅上不少雨水,脚尖上湿漉漉的。 “走吧,豆老,这雨蓄了小半年了,一时恐怕下不完,再等下去,估摸着你我今天都不用回去了。”不用伸手去接雨水,卢澄为也知道雨势没有丝毫减弱,他对身边的豆卢革说道。 豆卢革轻声应了一句,身旁自然有人为两人撑开大伞,迈步走入雨中,能清晰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凉风,衣袍不可避免被淋湿了些。沉默了一小会儿,豆卢革缓缓开口,“魏州四月不雨,今日陛下一宣制,大雨倾盆,如此祥瑞,可是少见。咱们陛下,这会儿可是高兴得紧呐。” 卢澄为呵呵笑了两声,拢着衣袖慢步前行,“祥瑞固然能让陛下高兴,不过从诏书中那一句‘诸道应有祥瑞,不用闻奏’中就可看出来,陛下并不太看重这些。与之相比,倒是那两份军报,分量要足上一些,陛下是雄才大略之主,心里总惦记着灭梁,这个当口,有镇将为陛下开疆扩土,才是真正能让陛下高兴的事。” 这正是豆卢革想要谈论的话题,他先前一番话不过是引子罢了,这会儿接过话,“两份军报,本不在同一时间发出,却同一时间到了陛下面前,偏偏还是今日。这可真是巧的很。” “世间有太多巧合,不过有的巧合却是人为罢了。”卢澄为淡淡瞥了豆卢革一眼,“李从璟这后生,豆老怎么看?” 豆卢革将视线从脚前的青石板挪到前方,雨雾中身边的朱墙悄然安静着,他顿了顿,才道:“李嗣源本就已经很厉害,他这个儿子,看样子一点都不输给他。别说你不知道,李从璟领兵出征的时候,才多少人?不到四千。眨眼间转战泽州、潞州、怀州,对阵的贼军加起来都已是他四倍,接连大胜不说,还被他攻取怀州。这样的本事,在小一辈中可有第二人?” “本事不俗,还懂得媚上。这两者加在一起,既能让陛下高兴,又能帮陛下办事,这样的后生,怎么会不前程似锦?”卢澄为轻叹口气,“你说李嗣源大字不识几个,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?” “卢老,你这话说出来,可是着相了啊。”豆卢革揶揄道,“怎么,眼红李嗣源了?” 卢澄为没好气的白了豆卢革一眼,“我是眼红,可你就不眼红?”说着叹了口气,“自安史之乱至黄巢横祸,英雄多起于草莽,把持世间权柄,而世家衰微,已是不争事实。这天下,再不是世家大族左右大势,而是英雄掌握潮流,有本事才能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