投降过来的梁军,其心如何,不可尽知,你去淇门之后,又会碰到何等情况,也不可预知,这些险难,都需要你去克服。纵观全军,唯有你才能办成此事,但让你身处险境,本使的确过意不去!” 李绍城呵呵一笑,露出洁白的牙齿,道:“到时候指挥使别忘记上报末将的军功就行!” 李从璟怔了怔,知晓李绍城这是在开玩笑,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,道:“李荣与你同去,他斥候出身,应该能帮上你的忙。”顿了顿,以无比认真的语气道:“此番若是淇门顺利拿下,你我都有命在,我必与你结为兄弟!” 李绍城一愣,随即抱拳道:“敢不效死?指挥使等属下的好消息便是!” 说罢,李绍城告退,自去准备了。 第12章 袭营 李绍城离开后,李从璟负手站在原地,神色肃然,沉默良久。他忽然想起在后世看过的一部乱世题材电影,里面有一句话:这世道没有兄弟,活不下去。 李从璟自嘲笑了笑,有些无奈,更有些哀伤。 比之共城,淇门离魏州又远上不少,是以溃逃到这里的梁军就少了许多,加上原本占据在这里的梁军,也不到六百之数。淇门虽是大邑,之前晋军也不过驻军一个指挥,这都是因为河东这几十年来饱经战乱,人口已是越来越少,有时一个方镇节度使,领兵都只有三两千之数。 淇门距离共城只百余里,李从璟在共城休整一日,清晨出发,翌日午后便到了淇门。 淇门是县邑,地理位置虽然还不错,但向来不受重视,其城墙高仅两丈有余,方圆不到十里,跟魏州比起来,如同繁星比之皓月。 即便如此,对于李从璟和其麾下的七百将士而言,要攻克它也是一件难度系数极大的工程。 夕阳正好落在淇门城楼顶端,如一顶圆盘搁在架子上,它散发的余晖将城楼和城墙的轮廓勾勒得简单明了,从李从璟立马的角度望去,整座城池,如一只伏在地上的虎豹,其状威武异常,给人以不小的压迫感。 城墙上的梁军肃立无言,在夕阳下静默的梁军旗帜和兵器泛着寒光,他们的身体线条,像这个时代一样硬朗。 李从璟注视着城上的梁军军士,正如这些梁军军士在注视他一样。 好消息是,因为淇门新近被梁军攻克,所以守城器械保存得不多,但饶是如此,无论是狼牙拍森然的牙齿,还是守城军士手中的长兵,都在向李从璟宣告,要攻下淇门,并非易事。 李从璟下令大军在城外扎营。 得到命令的晋军,摆开阵势,开始忙碌。扎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,尤其是攻城之前要扎建的营寨,其防御性有更高的要求。晋军将士掘土为沟,构建营墙,设置拒马,搭起箭楼,各部分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。 真正着手构建军营的军士,其实只是一小部分,大部分军士,在营前列阵。因为晋军新至,路途劳顿,而此时立足未稳,又要分兵扎营,加上其兵力不足,因而是淇门梁军最佳的袭击时间。 夕阳托着懒洋洋的步伐往山后滑落,毛茸茸的阳光洒在李从璟身上,将他的甲胄映衬得分外明亮,头盔中他的脸色冷硬如铁。 “指挥使,我等虽然不比淇门梁军多多少,但好歹是要多一些,他们未必敢出城袭营吧?”张小午看着淇门城池,对李从璟说道。 李从璟目不斜视,淡然开口道:“水无常势,兵无常形,世间事若是该怎样便会怎样,也未免太简单了些。”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从璟话中所言,他话音刚落下,淇门城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,两扇木门中间出现一条缝隙,随即这条缝隙逐渐扩大。两扇沉重木门张开,如同女人张开的双腿,露出中间缝隙里的真容。 透过这条缝隙,李从璟瞧见了里面列阵严密的梁军军阵,气势凌厉的骑兵,森然的兵甲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