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这么看我。”锐王方才激动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,似乎还是那个方寸间便掌控着一切的王爷,“寿王替儿子请旨赐婚的折子现在还压在御案上呢,若不是父皇惦念本王……” 圣上有意撮合他二人,锐王早就看出来了,也许真的是巧合,成兆睐此刻插上一脚,父皇如今信寿王像吃了迷魂汤一般,到底是左右摇摆难以抉择,将此事耽搁下来。 同她,怎么看都是有缘无分,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,怎么就越不过去呢。 “王爷说的,怎样都是有理。”罗敷不想再同他争辩什么,向一旁王府管家说了句,“王爷脚上有伤,快去瞧瞧吧。” 王爷没说话,众人仍旧不敢擅自做主行动。 锐王此刻只管直勾勾的盯着她瞧,罗敷好似累的直不起腰,一手扶着椅背撑着身子,一手轻抚眉眼,遮住了满脸的表情,让锐王看不真切他心中所想。 “你不信我?” “我娘来了,再说其他,我累了,再歇一下去。” 罗敷丢下一屋子的人,将帘子狠狠向空中一抛,扑进屋子里的榻上。 罗敷现在方寸大乱,到底该信谁信什么,全无想法。突然想起同小叔叔分别那日,小叔叔告诉自己的不要轻信任何人,只信自己。 那么,锐王若是真的将娘带来了呢。 好想念他,算一算足有一个月没能见到他了。 罗敷的生活接着归于平静,锐王也没有再次像那日一般冲动,留在她那边过夜,留人口舌。大多时候不过远远看着她。也不再避开不见她,只是仍然心虚,害怕她突然问起田亚为的近况,叫他不知道该怎么粉饰太平。 罗敷的话也越来越少,人人多说是在为自己着想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无趣,没什么盼头。那日锐王自己的“知不足斋”里进了一批好货,皆是上好的瓷器,不是旧物,也不是官窑里头货色,据说是间民窑里烧出来的上品。 他兴冲冲出府查看,罗敷屋子里摔了套茶具,若是这次真能寻到好的,正巧给她再添上。 他这边刚一出府,那头崔少凡闻讯赶来,管家给他留了门,“崔少爷这鼻子真够灵的,也是得着信儿了,咱们王爷店里来了好东西。” “知道知道,这不是正要同你们王爷一道走呢么。” “您来晚一步,我们王爷先您一头,已经上店里挑好的去了。” “嘿,这人怎么这样。”崔少凡听这话就要扭头上街去,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,“王爷自己要留东西啊?” “留啊,怎么不留,不留他上店里干嘛,直接摆在货架上卖不就好了嘛。” 崔少凡一听这话乐的眼睛都眯缝起来,“成。那小爷就不急着找他了,进府上喝杯茶水,解解渴。” 说着就推门走了进来,管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反正也不能赶他走,将人领着上后面待着去了。 王府里水池多,蚊虫也多,罗敷不敢靠近池塘,在假山石上头的凉亭里躲闲。这地方高,能将整个王府望个彻底,整日待在这里等着她娘来,未免太过蠢笨。若这是锐王同她耍的把戏,难不成自己还真的一辈子就这么耗着等不成? 她默默将王府几条线路都记个真切,时常也会四处转转,只是会受限制,若是离开屋子太远,每隔一刻便会有丫鬟过来确认自己的位置。 她瞧着瞧着,远远看着便觉得好似遇上了个熟人。 只是她在内院,同崔少凡隔着几重院子,想必他是不会被注意到自己的。不过好歹给罗敷留了个希望,哪怕他能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给小叔叔也好。 罗敷伸手招来个小丫鬟,她心中已有计策,“你去把管家给我叫来,我有话要问他。” 小丫鬟都知道这位姑娘是王爷座上宾,王爷处处珍惜呵护,谁敢给她说个不字,立刻跑去前院传话。 崔少凡身份不低,在王府也是不能慢待的贵客,王爷不在,管家自然得小心陪着,断没有将客人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吃冷茶的道理,那是给人脸色看,暗示要赶客的意思。 此时罗敷寻他,倒真是会挑时机,“崔少爷稍坐一会儿,府上最近事儿比较多,手下又尽是些不省心的,还是得小人亲自照看。” “你忙你的,小爷又不是第一次上你们锐王府来,都是知根知底的客套个什么。” 管家“哎哎”两声,倒退出去。 罗敷这头倒也没什么事儿,将管家叫来鸡零狗碎的闲扯了一通,最后问了问锐王脚上的伤势如何,这两天可好全乎了。 “秦小姐这话倒是跟我们王爷当面说啊,指不定王爷乐成什么样呢。”管家瞅准时机给自家主子说好话,“脚上伤的不重,王爷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王侯,也耐些摔打,如今长得差不多了。刚开始下地还嘶嘶的抽气,现在没事儿人一样了。” 罗敷念了句“好,没您什么事儿了,您忙就不打扰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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