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家的案子,田亚为算是拿了首功,时间短任务重,皇帝只有全然相信他,靠他将东卫牵制住,未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,燕家两位将军皆是在燕府一并缉拿归案的。燕家当真算是权势滔天,若是被其翻了案,“首罪”自然也是他。因而他当日表现堪称神勇,直接将燕家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。 “朕,听说你有一十六项绝技,件件是军中万里挑一。”皇帝放下手中批朱之笔,他虽年老,眼珠也有些浑浊,可是今天却犀利万分,好似情急逼迫着田亚为尽快出手一般,“朕想见识见识,如今你手中执剑,可为朕摆开架势,操练一次。朕——恕你无罪。” 田亚为立刻双腿跪倒在地,这是全然卑劣的姿势,表明他此刻心中有多震惊。 “圣上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,御前舞剑断没有用侍卫佩剑的说法,哪怕臣手中这把剑并未开刃亦是不敬之举。臣万万不敢如此,还请圣上收回成命。” “朕以恕你无罪,且信得过你的为人,你也说手中之剑未开刃,并非致命利器。既然朕都不怕你包藏祸心,你心中坦坦荡荡,何苦计较这样多呢?” 皇帝说着更是要走下来,好似是在表现自己对田亚为的全然信任。 他一步一步,走的万分沉稳。 田亚为不确定心中那个想法,皇帝这绝非是临时起意,叫自己舞剑给他瞧。说来,帝王最为拿手的不还是攻心为上么。 “臣请圣上收回臣佩剑觐见之权!” 田亚为将头埋下,双手捧起自己佩剑高举过头顶。他看不到皇帝此刻动静,听大殿之中传来声响,皇帝分明是停住了脚步。 他哈哈大笑一句,“田将军怎的如此胆小,好似叫朕吓破了胆子一般。” 田亚为什么话都没再说,他知道这一波危险自己算是平安度过了。 “既然田将军大方缴了兵器,这东西便是朕的了。”皇帝挥手叫两旁人手现了身,铠甲之声在大殿镗啷啷响个不停,来人不与他客气,上前便缴了他械。 他额角生出两地汗来,到底还是押对了宝,原来这殿中所藏人手这样多,自己若是稍稍露出冒犯之意,恐怕就要在此长眠了。 但也并非全是坏事,以他所见,好歹皇帝认同了,过了眼下这一关便好。 田亚为二十来岁的年纪,路还长,至少比起皇帝渐渐衰减的身体强得多。扶一个他这样有野心有能力的年轻人,只要等到等到收服他桀骜的性子,便是一大利器。哪怕自己百年之后,子孙基业若由这样一人守着,多少也能放下心来。 皇帝亲手将田亚为扶了起来,竟然认认真真为田亚为整理起衣冠来,他比田亚为矮上些许,整理的那样仔细,叫人汗毛倒竖,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。 “御前佩剑算得了什么,朕许你大将军之位,总领东西两卫,戊卫京畿重地,禁宫高墙,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你——当不当得?” 田亚为两手握拳在身侧,这一刻到底还是给他挣到了,那答案圣上自然早已心中有数,且听他铿锵有力,一字一字好似投掷在人心上,“臣,自然当得。” 建南守卫就这么悄然换走一批人,好似一切尘埃落定,三五日前方还是京中熏灼鼎盛的百年大族,抄家过后只一月,慢慢便被众人湮灭于茶余饭后谈资之中。 燕家没了,罗敷早在进锐王府之前便猜想的到,顶梁的两位将军都被擒,其余人等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,只剩任人宰割的份。 再见到锐王,罗敷好似已经快要习惯在王府之中的闲散日子了。每日赏赏花,看看鱼,连书本都懒得动他分毫。一日一日的,就这么挨了大概一个月,其间不论罗敷何时同嬷嬷问询,得到的都是一句,“王爷今日有事,想必不会回府。” 一国王爷真是忙啊,忙的脚不沾地,只怕罗敷再待些日子,锐王为了躲她许连王府大门朝哪里开都得忘记。 罗敷作息极有规律,无事一更天便歇下,卯时三刻起来洗漱收拾。身边三四个小丫鬟侍候着,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,哪怕是上天入地这些个丫鬟一句重话不敢同你说,若不是被人强行关在这里,今后就这么闲散的过下去未尝不是一件美事。 也就是罗敷每日过得这么规律,才恰好叫锐王算准了错过与她见面的时间。她入睡,他还未归。等罗敷睡醒起床,锐王早已急匆匆出了门,就用这拙略的方法回避着,不知他要避到几时。 罗敷能撑得住,到底是锐王没她那么气定神闲。谁先爱上,便已经失了应有的底气,他日夜渴盼拥她入怀,却也知道她心有所属,此时碰面唯有叫她逼问埋怨的份儿,如此还不如不见。 那日,锐王到底没能忍住,罗敷歇下之后,他也不敢进门瞧她,在她偏厅之中坐着,瞧她卧房门外自己亲手为她布置的纱帘。 侧面开着的半扇窗子,外间几棵绿树沙沙的响,于是正好送来夏日里难得的几丝清凉。纱帘渐渐被吹起,又飘飘摇摇的落下,同他起伏的心情如出一辙。大概太过珍视,面对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卑贱,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