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叠爹爹方才写好的春联出了门等着,院里秦文昌冲外吆喝着,“贴对子喽,过新年喽。” 罗敷扒着门,冲她爹直乐。再看街道上家家户户都这样热闹,早早炸了一地的红纸屑,鞭炮响过一轮,满地都是喜气颜色。 只是等了又等,那人却总是不出现,罗敷心焦不已,小叔叔消失了这许多日子,自己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,年后又要见不着面了,天南海北的,也不知小叔叔乐不乐意等她。 秦文昌出门轻拍了拍罗敷脑袋,“大过年的,小姑娘家怎么还愁眉苦脸的,小心把财神爷吓跑了。” 罗敷撇嘴一笑,“哪能啊,财神爷见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!” 她说的没心没肺,秦文昌却是一怔,只一瞬又恢复了神态,“那是,咱们罗敷自小就是可人疼。” 罗敷娘端了盆熬好的浆糊出门,那头秦文昌拿了把扫帚在大门两头来回的扫,将上面尘土打理的差不多了,站在小凳上将浆糊厚厚涂了两层,浓的只往下滴,叫罗敷娘好一阵数落。 一家人聚在一起,这时光多令人艳羡。若是大哥同小弟也在这里,再加上小叔叔,那便更美了。 “大哥同弟弟今年上哪里过年,还是同外祖家一起么?”罗敷给自己嘴里喂了小小一只饺子,囫囵吞咽下去,烫的她嘶嘶的抽气。 罗敷娘递了温水给她,“年前来信说是这样。还有件趣事儿,你弟弟在外祖家待上一个月便不认识自家大哥,月月见面都要问他是谁,气得容叹每次见容识首先都是一顿收拾。”罗敷娘说起自己两个儿子也是絮叨不止,“半年时间没见了,也不知容识多高了,长得可变了模样。” 罗敷听娘说的前半句笑个不停,容识一如既往的调皮,每每将大哥气个半死,就躲到自己身后讨安全,就快见面了,还真是想念他二人了呢。 “罗孱还有两月便要生了,你回去恰能陪她几日。”罗敷娘摩挲着罗敷滑嫩嫩的小脸,千万个舍不得的。 “娘不同我一道回去么?”罗敷赶忙问道。 “你爹新官上任,娘再陪他些日子,你长大了,如今都是要做七品女官的人了,回去千万记得‘谨言慎行’四字,娘不图你出风头惹眼,平平安安过了二十岁顺利出宫便好了。” 罗敷心里顿时没了主心骨一般,扑在娘怀里,枕着她膝头撒娇不肯起来。 吃罢了年夜饭,一家人聚在一起熬夜守岁。那两只乌龟叫罗敷翻来覆去的折腾,皆缩在壳中不肯探头出来同她玩耍了,罗敷蹲在地上捧着脑袋也是无趣。 秦文昌连连打着哈欠,罗敷娘催了几次,总算将人劝回了屋。罗敷也被嘱咐着早点休息,她恹恹的,心中其实有些气恼,小叔叔怎的如此不遵守约定,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,竟忙成这样子么,面也不露一下,害自己期待了整整一天。 罗敷爹娘一同睡下,秦文昌刚刚还呵欠连天,如今却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烙饼。 “怎么,又不睡了?”罗敷娘倒过了身子看他,“方才不是还呵欠连天的。” “沾了枕头反倒睡不着了,想咱们家罗敷啊。” “姑娘还在自己身边,想她上去瞅一眼不得了?”罗敷娘躺着,脑袋渐渐凑近相公的肩膀。 黑暗里秦文昌悠悠叹气,“你女人家,不操心外面的事。如今圣上膝下只三子,虽是盛年还未立储,说来这不也是早晚的事。大皇子先天面上有不足,一眼大一眼小,娘胎里便注定了这面相不可能掌这偌大天下,三皇子常年被支在北边镇守北疆,十年间竟只被皇帝召回一次,虽以建功立业之名,形容却如同流放。唯剩二皇子文彦佐,一时倚重一时失宠,实在闹不懂这帝王心思。” 秦文昌不曾注意,罗敷娘在暗中慢慢僵直的身子,她一瞬不瞬的瞪着眼,小心翼翼想要缓解自己绷的快要抽筋的小腿。 “这不是正好,不偏不倚,哪个也占不到什么好处。”罗敷娘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