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第一个词居然是“般配”,她浑身发颤,在谢忘之进屋后,忍不住问:“忘之,我刚刚看见,有人和你一起回来的。他是谁?” 谢忘之哪儿知道姚雨盼为什么问这个,老实回答:“是我在宫里认识的内侍。上回萧贵妃爱吃透花糍的消息,就是他告诉我的。” “……内侍?” “嗯。”谢忘之莫名其妙,“怎么了?”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前因后果忽然连起来,姚雨盼一阵悲凉。 竟是如此,原来七殿下和谢忘之早就认识,那个冷丽如同玉雕的少年在谢忘之面前,甚至愿意演个小内侍。红封里的赏银、意外拨来的银丝炭,哪里是七殿下怜悯她啊,不过是因为谢忘之和她同屋,她才能蹭到这么一点点欢喜。 她闭了闭眼,忍住眼泪,“忘之,我……我有件事儿想求你帮忙。” “这么生疏干什么,直接说吧。”谢忘之丝毫没有发觉,含笑说,“我能帮的一定帮。” “都过年了,我想给家里寄些钱,给我阿耶还有弟弟妹妹买刀肉也好。”姚雨盼摸摸手里的小布包,“但是月例还没发,我这边只有些萧贵妃给的赏……” 谢忘之懂了。宫人给家里寄钱理所应当,直接把攒下的月例拿去就行,自然有出宫跑腿的内侍会把钱寄到,当然意思意思总得给点东西。但宫里也要花钱,月例其实攒不下多少,多半还是得靠赏赐。 若是赏的银子,入簿对一对,寄出去就行了;麻烦就在于赏的镯子玉佩什么的,得先托人换成银子,再送去家里。玉这东西价钱又不定死,全靠内侍一张嘴,背地里偷偷贪点也是有的,要是运气不好,撞见个胆儿大的,说这镯子只值一钱银子,这口气也得吞下去,要不然就别想着给家里寄钱。 姚雨盼性子软,不太会和人打交道,以前也没干过这事,谢忘之猜她是害怕。无非是去内侍省跑一趟,还能顺便找长生,她应下来:“好,我帮你。不过赏下来的东西能换多少钱,得看那边的意思,我不好说。” “不要紧,多少都行。”姚雨盼把布包递过去,“里边就一只玉镯、一对银簪,还有一对珍珠耳铛。” 萧贵妃还挺大方,谢忘之打开布包看了看,确实是这几样东西,她把布包原样系好,小心地放进榻边的柜子里锁上,回头问姚雨盼:“那你在含象殿,有什么打算?” 姚雨盼没想过,抿抿嘴唇:“……先这么着吧。贵妃娘娘人还算好,给东西也大方,我能攒些钱寄回家就算是好运了。我后边还有几个妹妹,我总不能让她们也来做宫女。” 谢忘之“嗯”了一声,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。 姚雨盼也说不出话,憋了一会儿,起身:“那我这就走了……” “寒月还没回来呢。”谢忘之一愣,“要不再等等?我去弄碗甜汤给你。” 看她真要去小厨房,姚雨盼连忙拦住:“……不用了。我是偷跑出来的,也不知道那边的规矩,还是先回去了。就和寒月说一声吧。” 含象殿那边确实不熟,谢忘之总觉得姚雨盼有古怪,但又挑不出哪儿不对,只能点点头:“好,那你路上小心。” 姚雨盼胡乱点点头,急匆匆地推门出去。 看着她渐渐跑远,谢忘之愣了一会儿,没想出来什么,只能挠挠脸,坐回自己榻上。 ** 答应人的事儿不能拖,第二日谢忘之就带着楼寒月的小布包,另做了一笼点心,去了内侍省。 她运气还算好,今儿管这个的是以前见过的少监。这少监人不坏,也不贪,总是笑眯眯的,看着就很和善,就是话多,记个账的时间能说一堆话。 “哎哟,这镯子好,这坠子也好,从哪儿来的?”少监对着光依次看过去,记在簿子里,“我算算,总共十两银子,你看行不行?” 谢忘之不懂玉价,但她信少监,点点头,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,隔着台子递过去:“好,那就麻烦您了。这是辛苦钱。” 直愣愣杵过来这么一个红封,少监哭笑不得。到他这个位置,又在这个行当上,拿点辛苦钱再正常不过,但也没有这么明晃晃的,台子后边的女孩还一脸天真,一双眼睛澄澈明亮,像是浑然不觉在干什么私底下的事,只以为是规矩。 少监在心里叹了口气,全当做好事,把红封推回去:“行啦,又不是你的东西,宫里谁不是替人办事?今儿就算卖你个面子,大过年的,留着给自己买糖吃吧。” “我的面子没这么值钱吧?”好在还有一笼糕点,谢忘之把食盒放上去,打开盖子,“那这个给您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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