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上,我会过来。” 他补充完这最后一句,用手掌抚了抚渗着冰凉麻意的额头,似乎在整理着思绪,然后沉沉地靠入了座椅里。 浑身说不出的疲惫。 他一天一夜没有合眼。 现在一闭上眼,眼前出现的,就是她与另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的情形。 妈妈曾对他说,轻易向女人许诺、说大话的男人都该死。 沈嘉致原先追舒绮菡那会儿,也算是轰动这港城圈子的一件事,极尽解数手段,无所不用其极,海誓山盟也没少立,后来终究是负了妈妈的心。 他也说过不少大话。 他曾对陈旖旎说,只要她敢流露出一丁点不喜欢沈何晏的样子,他会让她后悔。 那时或许,只是觉得,她和沈何晏只是在报复他。 而他只要能发现她不喜欢沈何晏,他就一定能做到让她后悔。 可那天在游艇上,沈何晏说想跟她结婚时,她的眼中,分明出现了期待。 她那种期待的神情,从来不曾对他流露过。 直到今天他们订婚,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不喜欢沈何晏的样子。 或许,她以后还有更多、更多不曾对他流露过的模样,却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另一个男人看。 她的一切,也都不再属于他。 妈妈说得对。 说大话的男人,都该死吧。 他说过很多大话,自私傲慢至极的话,伤透她心的话,把他狠狠推开的话,都对她说过。 可那个最大的大话,他从来不敢对她说出口。 * 晚宴开始前,陈旖旎换了身衣服过来。 她不再穿玲珑修身的旗袍,穿了一条鲜红如血的红丝绒连衣裙,搭了个小披肩,倒算是大方得体,这样的天气也不至于太冷。 一侧的会客厅中,沈何晏与几个好友坐在一边言欢。今晚倒没有媒体娱记,来的都是亲朋好友,很清净,早上还熙熙攘攘的前厅之中如今空得令人心口发虚。 陈旖旎缓了缓步伐,走过去时,沈何晏刚好也看到了她。 他起身过来,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。 她肩轻轻一颤,但想到,早晨订婚宴上他们已经接过吻,现在好像没了什么再不自在的理由了。 沈何晏信步过来,推着陈旖旎的肩,朝对面前几人笑了笑:“再给大家介绍一遍,这是我未婚妻。” 陈旖旎扬起唇,报以微笑,朝那几人一一点过头去。 “知道了知道了,早上一个订婚宴阵势那么大,不知道的以为你今天结婚,全世界都要知道了。” 其中一人张扬地笑起来,而后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袭血红裙装的陈旖旎,目光中,不乏锐利的审视。 “陈小姐,你的本事可真是大——你可是何晏从出道至今唯一公开的绯闻女友。” “真没见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过谁,平时都遮遮掩掩的,”另一人接话道,“浪子回头?跟陈小姐肯定是真爱了吧——” “什么浪子回头,说的真难听。”另一人揶揄着,“人家订婚,少说点屁话,何晏跟陈小姐早就认识了。” 陈旖旎听到这话,唇角依然带着笑,暗暗地扬了下眉。 她总觉得这几人,话中有话。 她与沈何晏一直相熟至今没错,沈何晏去当练习生直至出道的那几年,他忙着在世界各地跑演出和通告,她在法国忙着做设计、跑秀场,他们有很长一阵子没联系过。 后来她也听说过,他出道开始身上大大小小的绯闻就很多,而他在大学期间的女友就换的很快,她并不感到奇怪。 这一刻,却也不是很在意。 那几人见她没反应,又揶揄起来:“陈小姐,你都不吃醋吗?” “人家吃什么醋,都订婚了还在意以前的事儿么?” “哎,何晏,我怎么感觉你未婚妻一点都不在乎你啊?” 嘻嘻哈哈了一通,沈何晏也有点儿不高兴了,脸一沉,笑骂他们几个别乱说话,然后带着陈旖旎离开,直往旁边的宴会厅去了。 今天晚上来的几乎都是他的家人,而她这边除温烺他们几个相熟的工作伙伴之外,就没什么人来了。 说起来,还怪凄凉的。 想起那时在订婚宴现场,沈京墨风尘仆仆,姗姗来迟,用狼狈至极形容也不过分。 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,她心中本应该膨胀的报复成功的快意,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浓烈。 她总隐隐地觉得,他来,应该是有话要对她讲的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