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做过一些相同的事?” 佟彤回忆:“都是在四合院自己的卧室里睡觉的,都是穿的同一身睡衣,都……” 她忽然住步,扬起手腕,卷起繁冗刺绣的衣袖,给他看手腕上的小纹身。 “好像睡前摸过它。” 热恋中的男女热血冲头,每每喜欢在身上纹下对方的印记,好像如此一来,自己就算是对方的人了。有人也喜欢哄着对方,让ta在身上纹自己的名字。 究其逻辑,大约是乾隆附体,喜欢用盖戳来确定从属关系。 但一时冲动的结果多半会归于悔恨。分手的自不必说,还得花钱买痛,再洗一回;就算两人白头偕老,经年累月过去,这“钤印”也不免情趣尽失,成了多余的摆设;更别提若是中年发福,老年皮肤松弛,那浪漫的印记更是变形得没法看了。 但佟彤这副纹身不一样。希孟的花押本就精巧美观,寥寥几笔,勾勒出灵气逼人。 纹在她手腕上,与其说是占地盘似的“盖戳”,更像某种先锋艺术,让这条圆润洁白的手臂平添一些小性感。 不用给他交知识产权使用费,她还觉得赚了呢。 希孟拉过她的手,端详了半晌,在那花押上轻轻吻了一下。 他问:“你每次进来的时候,都落在同一个地方吗?” 佟彤惊讶点头:“差着十几米,基本算是同一个地方。” 他露出了然的神情,将她拉进怀里,脸颊蹭蹭她的鬓发。 “宣和二年,帝姬莅临希孟的画室。”他低声说,“给我打了一个月的杂,助我将《千里江山图》收了尾。而且最重要的,替我悄悄在画中不起眼之处,签了自己的花押。” 希孟抚弄她的秀发,正色道:“如果我没猜错,从那以后,你就是我的一部分了。这个创作层里,有你的一席之地。” 佟彤轻轻倒吸一口气。 “不会……” 可是在那个遥远的文物次元,规则就是如此:凡是参与艺术创作的人,他们的思想多多少少都会留在创作层里。 并不一定限于创作者本人。 况且许多传世名作,创作者未必是一个人。 她不确定地说:“我……我是那个花押?” 他说:“我不知道,你感觉呢?” 佟彤身为凡人,传说中的“第六感”至今没在她身上显过灵,当然什么都感觉不出来。 她问:“那、可是……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能进来……” 他也无奈地笑,重复道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 文物开启灵智之时,通常距离它们被造出之日,已经过了至少百年,那时候作者(们)的坟头草都二尺高了。 而像佟彤这样,尚且活生生的凡人,由于次元相连而引起时间线错乱,阴差阳错地把自己楔入了古画的创作层…… 这个特例可谓绝无仅有,以后也不见得能有第二例。 所以希孟对此也是一知半解,只能凭自己的猜测,给她一个能自圆其说的解释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佟彤愣了半晌,才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狂喜,像火山爆发似的卷了她一身。 过去的次元通道都游离在书画界各处。但如今…… 她就是连接次元世界的唯一介质。她成了通道本身。 独家!私密!还安全! “所以——以后我只要摸一下这个花押就能进来见你了?!” 简直是个自带美男的随身空间! 这是什么神仙设定! 她笑成智障,又忍不住哭成狗,五官不知道该怎么摆,只知道扑在希孟身上,脸埋进他肩膀,神经病似的又跳又笑。 希孟微笑着看她发痴。 “那我就在这儿陪你。”她说,“有至少十个小时的时间呢。” 希孟:“你不嫌这里天气差吧?” 佟彤摇摇头,指着天空:“天气哪里差了?” 希孟眼中惊讶不已。手中一颤,油伞差点落到地上。 他这才意识到,晴朗的天色已经持续将近一刻钟了。这在他的认知里前所未有。 他带着不甘和愤怒,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这个庞大的世界。这个世界里少有阳光,有的只是湿冷的雨水和折磨人的雷暴。 他已经这样过了九百年,早就习惯了没有阳光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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