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神鸟愤愤不平地想,“居然给个凡人忙里忙外,简直是文物界的反面教材。” 他决定给佟彤找点事儿做。冲她招招手。 “小姑娘……” 佟彤赶紧端着柠檬水过来,“啥事儿,前辈?” 神鸟有些忸怩,措了一会儿辞,小声说:“那个,你们到底对老子施了什么巫术,现在可以停了!老子跟你们享受了一天,知恩图报,不给你们找麻烦,今天保证不跑就是。我老大一把年纪了,不跟你们说瞎话。” 当了一天凡人,麻烦事儿一大堆,每分钟都在被自己的五脏六腑、四肢百骸拖后腿,简直岂有此理。 佟彤一怔,跟希孟对看一眼,随后指指沙发旁边。 “干扰器”正在充电呢。 “这个……法器,早就关啦。”她笑道,“您没感觉到吗?” 神鸟目瞪口呆:“关了?” 佟彤点点头:“是啊。不信您感觉一下。” 她隐瞒了干扰器突然没电的事实,让神鸟以为是自己故意给关上的。 神鸟难以置信:“什么时候关的?那老子怎么……” 怎么还高高兴兴,吃吃喝喝,一整天都飘飘忽忽的?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? 神鸟对于现代社会了解不多,尤其不懂网络文化,没听说过“口嫌体正直”这个梗。 但他气急败坏地发现,自己现在的状态,实在是非常之打脸。 本来嘛,他以为自己被“巫术”所蛊,堕落到跟凡人一样,又不能跑又不能打,还多了吃喝拉撒的负担,属于“不可抗力”。 那么他认命地跟着大伙吃喝玩乐,也算是“被迫”,不丢他作为古蜀文物的脸。 可她现在告诉他,刚才他的那些吃喝玩乐,都属于自发自愿? 他,一个年高德勋、老谋深算、见多识广、自命不凡的稀世珍宝,居然跟着一群“敌方队员”,进行了一整天的友好交流活动? 还是自愿的? 神鸟的内心凌乱了,有冲动化原形随风飘走。 佟彤不让他自怨自艾太久,推心置腹地说:“所以呢,老前辈,您也看到了,咱们不同文明其实是可以和谐共存的。您出土以来就驻扎在同一个博物馆,没太多机会出去看看。今天一天下来您也看出来了,和古蜀国同时代的那个华夏文明——那时候应该是殷商吧?——跟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社会,已经大相径庭,没多少相似的元素了。我们既不再写甲骨文,也不砍人脑袋祭天。那个社会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,现在只是在课本里刷刷存在感。 “您的古蜀文明,表面上是被伐灭了,有些东西失传了,可是必定也有不少东西流传至今。不然您今天怎么能愉快地体验这一切,一点没觉出文化隔阂呢?” 神鸟眉头紧锁,脸色沉沉,环顾着手头的一堆纪念品。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些。只不过平日里在博物馆深居简出,身边的同伴又都是出土时的邻居,大家极少跟其他时代、地区的文物融合交流,思想趋同,听不到不同的声音,逐渐的就极端起来。 他想起创造自己的那些工匠。他们在巫祝的祷告声中,细致地打磨金箔的边缘。他们轻声祝祷,愿太阳神鸟能保佑蜀地的子孙后代,永远过着富足安乐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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