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不明所以,李诫却知道,皇上是嘱咐秦王,这两年制定的策略,颁发的政令,在新朝也务必继续推行。 皇上拉过齐王的手,又拉过秦王的手,交叠握在一起,声音变得有些涩,“兄弟齐心,其利断金,这话你们都懂,可你们又都不懂……都是朕的儿子,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,什么仇,什么怨,都是朕的错,你们只管往老父亲身上撒气,你们……要好好的。” “老三,你二哥有你二哥的难处,朕不是个好皇帝,留了个烂摊子给他,他的压力很大,你多体谅他些,尽量给他搭把手。” “老二,你三弟的脾气你比朕还清楚,他是个纯善天真的好孩子,如果犯了左性,你当哥哥的,不能和弟弟计较,要大度,要能容人。” 皇上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,不免有些喘吁吁的,看着两个低头不语的儿子,心里头的酸涩止不住往上泛,好一会儿才艰难道:“你们两个打小就要好,竟比同母兄弟还亲近些,朕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这样劝你们……” 他的话里全是惆怅,李诫听着不是滋味,正想怎么打岔哄哄,却听秦王道:“父皇的话,儿臣记下了。” 李诫当下心头一松,便看向齐王。 皇上也盯着齐王。 一时间,屋里鸦雀无声,只听见墙角的自鸣钟咔嚓咔嚓的响。 许久,才听齐王瓮声瓮气说道:“儿臣记下了。” 皇上明显松了一口气,发自内心地笑起来,拍着他二人的手说:“好好,朕可以放心了。” 许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,强撑着的那股精神头登时消散下去,皇上面露疲色,有些昏昏欲睡。 几人见状,就要告退。 皇上却单独留下李诫,身边伺候的也都赶了出去,连袁福儿也不例外。 他还是担心两个儿子会反目成仇,颤巍巍递给李诫一枚龙纹玉佩,“这个你收着,若他们两个以后再闹,你就拿这个出来……咳咳,代朕训斥他们!” 李诫忍着泪意,笑道:“主子多虑了,两位小主子都是明事理的,不会闹。” “那样最好……王府旧人这么多,能和他们两个说几句体己话的,也只有你了,你平时多劝着他们点儿,好歹给朕保住这两个儿子。朕知道,这差事一个不慎,就会两边招怨,你拿着龙佩,也能保你平安。” 李诫只好收了,伺候皇上歇下,悄悄从内室退了出来。 天空彤云密布,肆虐的北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,兜头盖脸扑过来,打得脸庞生疼生疼的。 李诫站在殿门外,不知疼不知冷,呆呆看着苍茫的穹顶,足站得两腿僵硬,才挪着灌铅似的沉重脚步,一步一滑慢慢往宫门处走。 刚走到宫门旁的甬道上,便听有人激烈的争吵,站岗的侍卫个个面面相觑,过往的宫女太监们更是步履匆匆,逃也似地飞奔而去。 李诫一听就是两位爷的声音,脑中霎时浮现皇上痛楚的面容,当下心头猛地一缩,只觉一股怒气噌地蹿上脑门。 他二话不说,直奔两位爷的方向。 老远就听齐王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是不是你杀了母后?你凭什么——,父皇都没有治母后的死罪!就算母后有罪,也轮不到你动手,你可是她养大的啊!” 秦王揪着齐王的衣领,几乎将他腾空拎起来,暴怒得五官错位,大吼道:“我没有!你这个蠢货,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,若不是父皇有令,我真想……” “你想杀我是不是?”齐王一拳挥出去,“你杀啊!大哥人不人鬼不鬼,母后死了,妹妹死了,如今父皇又要死了,就剩你一个假仁假义的,我活着干嘛!” 秦王更是气得浑身直颤,砰一声,也毫不客气给弟弟来了一下。 两人顿时扭做一团。 “都住手!”李诫大喝道,顾不得上下尊卑,发狠将二人分开,“二位爷,皇上还在病榻上躺着呢,你们要拼个你死我活,也得等皇上归天了再说!”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