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老爷,原来是仗了您的势!” 人们的脑袋齐刷刷扭向一个方向。 人群最外围,赵老爷张口结舌,茫然四顾。 他本是找故交走门路的,想进翰林院修书,归来途中看热闹,不料却这热闹却落在自己头上。 沐浴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下,赵老爷又羞又恼,再一想,这次的差事定然不成了,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赵玫身上。 他脸色阴沉,盯着赵玫,一字一板喝道:“没脸没皮的东西,还不快滚!” 许久未见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,深藏在心底的恐惧蓦地迸发出来,赵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再也擎不住,身子晃晃,眼看就要站立不住。 曹无离大惊,扶住她的胳膊,“赵姑娘,咱们去旁边歇歇。” 赵老爷更加怒不可遏,抬手朝赵玫脸上扇去,“竟与男子拉拉扯扯,赵家的脸面全被你丢尽了!” 曹无离眼疾手快,将赵玫拉到自己身后,却不好对她爹动手,索性闭着眼睛准备硬挨一巴掌。 “啊呀!”一声惨叫,却不是曹无离发出来的。 他睁开眼睛——乔兰正抓着赵老爷的手腕。 乔兰很有一把蛮力,疼得赵老爷五官都扭曲了。 此时外围过来五六个护卫,大声呵斥着驱赶人群,空出一条道。 赵瑀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缓步过来,“乔兰,放手吧。” 乔兰一甩手,赵老爷的胳膊差点撅断了。 赵瑀并未多看赵老爷一眼,她径直走到小胡子跟前,“你说错了,我妹妹,仗的是我的势!” “你是……”小胡子瞠目看着赵瑀,忽然就没了底气。 乔兰瓮声瓮气顺口接下来,“当朝一品蓟辽总督夫人。” 一众翰林面面相觑,他们当中最高也就六品官,若论品阶,赵瑀甩他们两条街。 外命妇没有官职俸禄,当然也可以各论各的,但常年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,得罪上峰太太,往往比得罪上峰更要命! 小胡子干巴巴笑了几声,作揖道:“久闻夫人知书达理,端庄谦和,却没料到这位是夫人的妹妹,得罪,得罪。” 赵瑀淡淡说道:“说话夹枪带棍,指桑骂槐……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。我不知你们为何与曹大人起争执,但你们没有资格瞧不起他。” “因他治河之功,去岁春汛到今年秋汛,山东无一处溃堤,上万亩良田得以保全,数万人免遭天灾,不用流离失所,家家户户得以安居乐业,这是多么大的功绩?你们,有谁比得上他?” 姐姐一来,赵玫有了撑腰的,逐渐不那么怕了,是以挺起腰杆说道:“我姐姐说得对!他在山东可是被奉为‘河神’的,黄河沿岸,家家户户都给他立了长生牌。你们几个,拍马也赶不上他。” 赵瑀笑道:“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功名,更是为了明事理。闻道有先后,术业有专攻,若是没有曹大人这样的人才,年年黄河泛滥,民不聊生,你们的书,还读得安稳吗?” 赵玫冷笑道:“他们当然安稳,他们只顾着嘲笑别人的长相,眼里根本看不到别的。还做什么科举选官,直接比美得了,谁长得好,谁的官就大!” 姐妹俩一唱一和,说得那几个翰林面红耳赤,也不敢还嘴。他们心知不可硬碰硬,倒也识相,一个个在人群的哄笑声中,掩面灰溜溜而去。 一场热闹散去,街面上渐渐恢复平静。 曹无离感激地看着赵玫,嘴唇嚅动半天,一个字也说不来。 赵玫瞪他一眼,呵斥道:“没出息,他们骂你,你不会骂他们啊,真是个傻子!” 曹无离憨笑几声,低下头,暗暗用手背抹抹眼睛。 赵玫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。 秋风飒飒,落叶被风推着,划过地面,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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