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离这才恍然大悟,“这个法子好……但是河南那边水退了,他们会不会半截走人啊?” 李诫失笑:“你真是榆木脑袋,田地都淹了,什么也种不了,回去干吗?还不如在这里挣几个钱,而且河工管饭管饱,不比一天两顿稀粥强?” 他挥挥手说:“行了,赶紧回去当差。我举荐你做经历,虽是个八品的小官,好歹也算踏进仕途。好好干,全省的堤坝我都交给你,干出个名堂来,气死那些瞧不起你的人。” 曹无离不说走,涎着脸道:“大人,听说你得了两支鸟铳,给我开开眼吧。” “哦,你大老远跑我家,不是为修堤,其实是为看鸟铳?” “不不,主要是修堤,顺带看鸟铳。” 李诫冷哼道:“你小子是不是还想打两枪啊?” 曹无离顿时两眼放光,打蛇随棍上,一抱拳道:“多谢大人成全!” 哪个男儿心中都有个铁血梦,曹无离心知,自己不是练武的料,这辈子都不能舞刀弄枪,可鸟铳不一样,不会拳脚的人也能用。 火器营他进不去,可巡抚大人的大门他进得来! 修堤着实是个辛苦活,风里雨里不说,难得是那一份责任心。李诫也不忍扫他兴,遂道:“后园子地方大,找一处没人的地方让你过过瘾。” 时过巳时,恰是日头正好,园中月季盛开,一片浓绿当中,艳红粉黛玉白,碗口大的花朵在阳光下晶莹灼然,端的是灿花纷呈,惹人心醉。 但曹无离此刻无心赏花,不错眼盯着李诫手中的鸟铳,“大人,弄好了没?” 李诫摆弄一阵子,把鸟铳递给他,“一手托铳身,一手后握铳柄,里面有弹药,这是火绳,点燃了瞄准……对,瞄着前面,那堵烂土墙……你手别抖啊!” 砰一声,灰尘碎石四散,土墙已然塌了一小块。 曹无离手被震得生疼,咋舌道:“这要是打人身上,还不得少半边儿?” “倒不至于……”李诫说着,忽然面色一僵,没了声音,只是瞠目看着前头。 曹无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。 灰蒙蒙的尘烟慢慢消散,一个人影显现出来,尘满面,土满身,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,木雕泥塑一般僵立原地。 李诫认出来了,这是他小姨子——赵玫! 赵玫应是吓得不轻,连哭喊一声也没有,傻呆呆看着他俩。 曹无离更是害怕,赶紧把鸟铳往地上一扔,颤声问道:“姑娘,有没有受伤?” 赵玫的目光投向曹无离。 李诫默默后退一步,再退一步,努力彰显另一人的存在感。 蓦地,赵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,惊得曹无离浑身起栗,双腿发软,差点儿给这位跪下。 赵玫指着他大叫:“鬼啊——杀人啦!” 鬼?!曹无离一口气没上来,“我有错,我给你赔罪,怎么着都行,可我……是人,不是鬼。” 赵玫瞅见李诫,不管三七二十一,上前扯住他的袖子,委屈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,“姐夫,我好好地逛园子,听见有男人说话,唬得我赶紧躲起来,可谁成想差点被打死!” 她死死盯着曹无离,发狠道:“姐夫杀了他,给我出气!” 李诫也是心虚,干巴巴地笑道,“好好,姐夫定会给你出气,咱们先回去梳洗梳洗,找个郎中给你看看……放心,姐夫定饶不了他!” 后园子这场风波很快传到赵瑀耳朵里,她登时发急,逼着李诫把鸟铳锁进库房,嗔怪道:“还好玫儿没受伤,若是她有个万一,你让我怎么和母亲交代?” “这事忒寸,我特意挑了没人的地方,谁知道她偏巧躲在土墙后头!”李诫也是挠头,“唉,怪我怪我,脑子糊涂了,应提前清场子。” 他连日没有休息,眼睛下头隐隐发青,赵瑀看了心疼不已,那点子火气也消散不少,“你先睡个回笼觉,母亲和玫儿那里我去调解。唉,这个曹无离,没他也生不出这许多麻烦。”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