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五等人立刻将手中的腰刀抖得山响,大声道:“刀剑无眼,尔等刁民还不速速退下!” 人群先是一默,有人试探着上前,却被王五一脚踢翻在地。 立即有人喊道:“县老爷杀人啦——” 好似一锅热油里滴进一滴水,人群瞬间炸开了锅,乱哄哄嚷起来:“杀人啊——大伙儿来看看啊,县老爷杀人啦——” 李诫一见场面即将不可控制,当机立断下令道:“抓人!抓带头闹的那几个!” 他本想安抚这些人,但眼下的局面不成了。 他很清楚,这些最底层的百姓,说老实巴交很对,说胆小如鼠也对。对于日子的艰辛,他们惯常沉默,惯常忍耐,只要能活下去,就会默默忍受。 但若有人带头,他们日常积攒的所有不满、所有怨气顷刻就会爆发! 不管那人说的对不对,也不去考虑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恶果,任凭怒火冲昏头脑,盲目地跟从着,只顾让自己一时痛快。 反之,一旦出头鸟被打掉,他们马上就会四下逃散——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抓的。 毕竟大多数人都希望别人出头先探探路子,自己后面跟着,有好处捡,有坏处立即躲。 王五带着衙役冲进人群。 果然,人们乱了。 一个壮汉被王五拿住,奋力挣扎,王五一刀背砸在他头上。 “儿啊——”一个老妇人惨叫一声,不顾一切抱住壮汉,白亮亮地眼睛注视着台阶上的李诫,泣声哭喊道,“李大人,这是为什么啊!孙家的人说你是为民做主的好官,可为什么好官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?” “现在我们只交一半的钱粮,也就勉强不饿肚子,如果按官家的赋税交,我们真是吃不上饭了啊,难道要逼着我们卖儿卖女?大老爷,求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——” 老人砰砰磕着头,旁边的汉子满头是血,悲怆哭道:“拿去我的命,让我娘和孩子活下去!” 李诫受不了这个,犹豫了,王五看上峰如此,手里的刀也犹豫了。 刚才还要逃散的人群顿时重新围拢过来,气势汹汹地高喊着:“左右都是个死,我们跟这狗官拼了!” 刘铭在后提醒道:“东翁,他们已经疯了,全都拿下,不可手软。” “可他们……”李诫咬咬牙,“只是被人利用了。” 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 清亮的女声响起,赵瑀极力放大自己的声音。 门口突然出现的女子,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 场面有些静。 李诫大吃一惊,不相信似地揉揉眼睛,失声道:“你来干什么?太乱,回去!” “怎么会乱呢?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。”赵瑀温温柔柔笑着,由蔓儿扶着,仪态万方迈过县衙高高的门槛,拾阶而下。 李诫下意识去拦她。 “等等,我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,等等再说。”刘铭一扯他袖子,低声道,“若有人图谋不轨,你再出手不晚。” 聚集的人大多是庄稼汉,何曾见过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,他们是一下子看傻了眼,嘴巴也变得木讷起来。 人群渐渐变得安静。 赵瑀不去理会各异的目光,径直走到磕头的老妇人面前,和蔓儿合力将她扶了起来,“老婆婆,不要惊慌,谁也不能让您活不下去!咱们一起想办法,总能让您迈过这道坎儿。” “太太,您可怜可怜我们,和县老爷说说,还和以前一样不成么?前头几任县老爷都没这样啊。” 赵瑀先吩咐蔓儿请跌打郎中来,给受伤的人看病,然后才温和说道,“您可能不清楚,律例规定,逃避税赋不但要补缴税赋,还要要杖一百,大人怜悯你们,并未处罚,是不是?田地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