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王府众多奴仆里也算是号人物。”赵奎撇撇嘴,此时他的神情与老太太像极了,“外院小厮竟出现在内宅,看来王府也不过如此,还不如咱们赵家的下人懂规矩!” 赵瑀只是沉默。 没有得到附和,赵奎便觉无趣,转念想到妹妹的处境,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,默然片刻,闷声说:“那人什么脾性咱们并不知晓,若是个爱四处炫耀的人,你贸然与他相见便极为不妥。大哥的意思,你远远地看一眼就好,咱家自会另派人去酬谢他。” 赵瑀点点头。 妹妹如此乖顺,赵奎突然有些难过,“我打听好了,明日他出府办事,咱们在王府后面的巷子等着……你今晚收拾一下,见了他,大哥……送你去家庙。” 最后一句话,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说出来。 赵瑀猛然抬头,满脸的惊骇,只是盯着大哥不做声。 赵奎不由移开了视线。 “竟这么快,”赵瑀颤声说,“我又企盼什么呢,早晚的事罢了。只是母亲那里,哥哥你要多留心,我担心她一时受不了……” 想哭,却哭不出来,喉咙干涩得厉害,像是有团棉花堵着,生疼生疼的。 她转过身去,“夜深了,大哥请回。” 身后一声叹息,门开了又关上,脚步声渐远,周遭复又一片宁静。 噼啪噼啪,黑暗中,烛花爆了又爆。 烛花爆,喜事到,也许她的死对赵家而言,的确是件喜事吧。 赵瑀轻轻吹灭了蜡烛,陷入无边的黑暗。 翌日傍晚,赵瑀拎了个小包袱,静静站在垂花门等着大哥来接她。 这是她在赵家最后的时光,没人来送她。 赵圭走来,看见妹妹的穿戴,微微皱了下眉头。 赵瑀穿了淡蓝白莲纹印花交领长衫,白底绣兰草马面裙,头上只簪着一根白玉珠簪,和一朵小小的粉色绒花。 并不华丽的服饰,却衬得她格外清丽温婉。 赵家节烈的女子须一身素衣才对,但赵圭想了想没有说话,叹道:“马车在外面,走吧。” 赵圭专捡着僻静的道路走,一路上赵瑀只听到车轮单调的转动声。 约莫半个时辰,马车停下了,车外传来嘈杂声。 赵瑀偷偷掀开车帘。 这是一条不宽的巷子,拐角处有四五个总角孩童在蹴鞠,呼啦啦跑来跑去;四五个妇人围坐在一起,一边择菜一边说笑;还有小贩们挑着热气腾腾的担子,尖着嗓子高声叫卖。 真热闹,真好! 日头渐已西斜,殷红的光给天空染上温暖的绯色,五彩缤纷的晚霞从西向东延伸开来,将这片屋舍树木都笼罩在无与伦比瑰丽的华盖中。 漫天霞光下,巷子尽头走来一个男人。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,晃晃荡荡,吊儿郎当,看上去松松垮垮的一个人,可他的腰杆是直的。 明明是小厮的短打衣着,却丝毫不见谦卑怯懦。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,那人偏头望了过来。 第3章 第一眼,赵瑀就觉得这人和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 他嘴角向上微微翘着,不笑时也带着几分笑意,神情懒散,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,那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和他俊美的容貌却出奇的契合,说不出的叫人喜欢。 怔楞之下赵瑀忘了,这样盯着人看是非常失礼的举动。 但他并没有生气,目光从赵瑀的脸上一扫而过,脚步没停,从马车前径直走过。 赵奎低声呵斥妹妹:“放下车帘!” 赵瑀收回手,深蓝色的帘子落下,再次将她隔绝在小小的车厢内。 “是他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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