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一想,她也很快回江南了。 她心中一动,道:“我绣的嫁衣哪里去了?” 采薇从一旁的箱笼里找出来给她,笑,“离成婚的时间这样短,小姐又何须这样麻烦。” 桃夭甜甜一笑,“从前两次成婚很匆忙,每次嫁衣都来不及绣,这一次想亲自绣。再说,也不过是绣些花样而已,费不了什么事。” 她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成婚,以后都能圆满。 大雨连绵,出不了门的桃夭日日躲在屋子里绣嫁衣。 这日雨小些,管家来报,说是沈二公子来了,在外头等着她。 桃夭好奇,“为何不请他进来?” 管家迟疑片刻,道:“沈二公子只说是请小姐出去。” 桃夭搁下手中的嫁衣,连忙撑着油纸伞出去。 沈时正在角门处等她。 桃夭才瞧见廊下站着的青衣郎君吓了一跳。 才几日不见,他好似瘦脱了相,眼里布满红血丝。 桃夭连忙迎上前,十分心疼地摸摸他的脸,“二哥哥怎么了这是?” 沈时打量着眼前的少女,想起那年他爬墙去找她玩,她坐在秋千架上笑着问他:“等阿宁长大二哥哥就娶我好不好?” 他终是不能娶她了。 沈时喉咙发紧,喉结不断滚动,哽着嗓子道:“我要回江南了。对不起宁妹妹,我恐怕要食言了。” 桃夭闻言怔住,眼圈逐渐地红了。 半晌,她咬了咬指尖,挤出一抹笑,“好啊。” 沈时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,“对不起。” 桃夭拍拍他的背,哽咽,“我知道二哥哥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 直到马车消失在雨幕里,桃夭才收回视线,失魂落魄回了屋子。 她抱着还差几针就绣好的嫁衣,呆坐在窗前。 屋外仍下着雨,松一阵紧一阵,好似越来越大。 也不知是不是吹了冷风的缘故,当夜桃夭便着了风寒。 采薇知晓她心里难过,哽咽,“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成婚,怎么好端端就退亲了呢?” 桃夭反过来安慰她,“沈二哥哥定然有他的难处。” 采薇轻轻叹了口气,“小姐别难过,以后总会有更好的。” 桃夭笑,“我知晓,我不难过。人的缘分走到尽头,无论如何都勉强不得。” 采薇闻言,落下泪来。 她才十五六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,也不晓得从前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。 许是水土不服,虽只是小风寒,桃夭却总不好。 如此反复了一个多月才痊愈的桃夭在迎来了第一个腊八节。 那一日长安刚好迎来第一场雪。 与此同时,外放江南做了常州刺史的沈时同人订婚的消息传到了长安。 得知消息的桃夭正在暖阁内赏雪。 她还是头一次见那样大的雪,才不过一晚的功夫,地上的雪已经有半尺厚。处处银装素裹,亭台楼阁如同冰雕一般,美不胜收。 她正伫立在窗前望着不远处开得极好的红梅发呆,直至身后想起脚步声才回过神来,回头一看,正是许贤。 她连忙迎上前,扬起一张雪白小脸,问:“阿耶怎么来了?” 许贤望着才不过一个多月,人瘦了一大圈的女儿心疼不已。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火炉旁,关心她这几日的起居。 她突然问:“我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?”她回来才几个月,给家里带来了那样多的麻烦。 许贤安慰她,“你没有错,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,同样沈时也没有错,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,所以别放在心上。日子久了,什么都会好。” 顿了顿,又道:“好孩子,人这一辈子遵循本心的去生活是一件极难的事情,阿耶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持本心的生活。” 退婚这么久以来,这是他主动提及此事,心中得到极大安慰的桃夭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呜咽起来。 沈二哥哥不肯娶她,她其实也懂的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。 他如今有了好的亲事,她也替他高兴。 她就是想不明白,事情怎么就弄成这这样了。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,抬起湿漉漉的眼睫,“哥哥还没回来吗?” “这两日便到了。”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