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斌接过来要擦眼泪,那帕子刚到眼下,他忽的跳了起来。 “天杀的张秀才!你还敢回来!都是你害我!要不是你让我收酒税,让我加到三成,能惹恼了那些酒商,闹出这么大的事吗?!你坑死我了!” 魏铭一时无可辩驳,常斌说得基本是对的。 所以,他才特特赶来此地。 “内侍,事已至此,不知道内侍准备如何?” “什么准备如何?!我还能如何?!”常斌捶胸顿足。 魏铭想笑又笑不出来,常斌这一回,实在是有点无辜。他瞧着常斌三十露头的年纪,坐在床上抱着被子,像个砸碎了花瓶的小孩子一样,哭得无措,暗叹一声,由着常斌哭岔气了,道,“内侍莫哭了,我来本就是为内侍指一条路的。” 常斌一愣,刚要一喜,又戒备地看向他。 “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!你说你是什么人,是不是那些文官的人?!你要给我指什么路?!他们还想要把我榨干吗?!”常斌情绪十分激动,“我回京必然是要被问罪的,就算死罪可免,也是活罪难逃,我后半辈子,没指望了!” “既然死罪难免,活罪难逃,不若内侍,不要回京了。” 魏铭这话一出,常斌倒吸一口气。 “我是圣上派来的矿监税使,我怎么敢不听圣谕?!圣上让我回,我除非死掉,怎么敢活?!” 魏铭笑笑看向他,捋了一把美髯,顺便把胡子按得更加服帖,轻声问,“若是假死呢?” “假、假、假死?!”常斌震惊了,他也曾想过,却不敢深想,眼下被魏铭提了出来,他不仅想到了那久久不来支援的干爹的人,分明就是干爹也已经放弃了他! 与其回宫受罪,还不如假死,反正……他不缺钱! 常斌脸上皮肉跳动着兴奋,身体又害怕地轻微颤抖。 他抬头看魏铭,“你真的假的?你想让我怎么假死?死了以后呢?” 魏铭看了一眼整个院子。 “畏罪自焚。之后,我给内侍一匹马,内侍去往何处,我不会知道。” 这样的密事,少一个人知道,常斌就多了一个存活的可能。 常斌身子越颤越厉害,之后又慢慢平复下来。 那矿监税使是今上想出来的敛财的招数,搜刮钱财也是今上的成命,若是扬州酒商不闹出去,恐怕今上比谁都乐意要这一笔钱!而现在闹大了,常斌不想就这么沦为替罪羊、阶下囚! 他看向魏铭,魏铭也看向他。 魏铭点了点头。 常斌心下大石一放。 自己已经到了这个时候,还有什么利用价值?姑且听他的吧! 常斌拿走了一包金条和一些碎银两。 他拿的不算少,在一库房的钱财面前,又算不得多。魏铭见他尚有分寸,晓得他是真的想隐姓埋名过日子了,那自己能做的也就已经够了。 魏铭见常斌准备好了,就带着常斌趁人不注意,从后门出去。 叶兰萧的人在等着。 常斌一看,嘀咕道,“你果然有后台!我就不在乎是谁了,你们放过我,咱们两清!日后若有相见之日,还能做下来喝杯茶!” 这样最好。魏铭笑着颔首,看了一眼粗布长袍藏身叶家小厮中的叶兰萧,招手让人把树下的马牵到常斌身前。 常斌回头向院子看去,叶家的人已经抽出将树下的柴草搬了出来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