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必提自家的黯然往事,她真心实意地感慨道: “裴大人君子端方,性子又威严,想必日后倒是个严父。” “届时小殿下出世,有裴大人严加管教,您便可少操些心肠。” 元承晚闻言笑眼娇美,连话音也变得温软,纤长玉指一下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: “本宫当真是日日都在期待腹中孩儿降生。” 辛盈袖亦是多年为人母,自觉能认同长公主此刻的心情,附和地笑着点点头。 方才通宵审案一夜,此刻才赶回家门的御史大人亦不由顿步于原地。 因妻子的柔声话语在脑中畅想了一番,日后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。 裴时行近日的确因公事扰攘不堪。 审讯自然是夜以继日,多日以来他一身衣裳未换,连饮食亦是在感知到腹饿之时,潦草填补两口便罢。 今日午间好不容易有了进展,众人都撑不大住,他便做主放三司休息半日。 可他自己却不曾就此休憩,紧赶着驰马自城外赶回。 小公主当日心中怀了委屈,他应当回来哄一哄她的。 更何况,短短数日不见,裴时行却已觉思卿几欲狂。 明明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念她的。 但情.爱一事,又哪里是半分由得人的呢。 男人修长指节触到自己藏于袖中的紫薇花枝,不禁暗笑,自己竟也有了古人隽永又含蓄的情思。 可这枝花的确是城外花林开的最绚烂的一枝,他打马经过时,绿枝繁薇不经意间撩过发梢。 那一瞬的香气和痒意,倒是像极了某人。 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她,也只有她。 却听繁花那头,那人继续道: “一想到孩儿就要降生,本宫不久后就可以踹了那个狗男人。真是无比快意!” 裴时行袖中的花枝因这句话倏然落地。 俊面上笑意僵的可怕。 他几乎怀了一丝侥幸,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多日以来连轴转,精乏神疲。 如今是生了幻觉,误解了她的话意。 可惜他没有。 他无比清晰亦无比清醒地听着与她同坐的友人问她: “殿下所言当真?您……不要裴御史了吗?” “不要。” 这头的裴时行无可避免地听见了那个令他坠入无边地狱的答案。 她说她不要他。 元承晚说不要裴时行。 裴时行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地上的花枝一般,摔落残败,四分五裂,而后被人狠狠践踏。 他觉得自己已经因元承晚的一句话成了行尸走肉,抑或是偶人。 总之,能左右他关节表情的每一根丝线,此刻都被元承晚操纵在手。 她随意一扯,他便避无可避地被她玩.弄,无论生或者死。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智与行动究竟是什么模样。 他只是僵着手脚走过去,至少要让自己的双眼对上这个狠心的女子。 或许他有装出一张笑面同她的友人告罪,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自己正常人的风度。 或许又没有。 反正裴时行忍着怀中人的踢踹叱骂,将她一路抱回寝殿,而后反锁上门扇时,已然是这副情状。 他又强迫了她。 他二人此刻的姿势很是奇异。 男子坐在窗下的芙蓉榻上,双颊飞红的女子跨坐在他腿上。 二人目光相对,眼里是恨不得将对方吞之入腹的炽意,不闪不避。 说不上谁掌控谁,只因他如铁的坚实臂膀死死锢在她腰后。 而她探出玉臂,直扼住他的咽喉命脉,将他推的往后半倒,头颅在壁上碰出“砰”的闷响。 针锋相对,互不相让。 却又不容对方当真忍让自己分毫。 有一丝闪躲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