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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京春 第56节


之人,内练慈悲念过数遍,方才复问道:

    “那殿下可曾留意到那些贼子有何异样,在下听闻昨夜便封了九门,可皇城卫与三司一道出人捉拿,至今仍未有音讯。”

    元承晚昨夜本就是心觉有异,宣阗一来朝贺,当夜便有宣阗打扮的刺客来刺杀她们,实在太过巧合,这才有意去试探。

    可她也只将这疑点告诉了裴时行一人而已。

    长公主面上神色不露一丝端倪,只颦眉轻叹道:

    “表兄有所不知,本宫头一回见那般刀戈血染的骇人场面,哪里还顾得及旁的。”

    沈夷白歉意地垂了眉目,仍是风骨蕴藉的模样。

    眼底却渐渐积聚起阴翳。

    自他的视角恰能望得见元承晚高凸的腹部,近一月未见,那孽胎在她腹中长的极好,又大了许多。

    也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,她被另一个男人染指,甚而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。

    那处正被她以玉指下意识轻抚的地方当真是碍眼至极,令沈夷白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笑意。

    这孩子就不该存在,裴时行亦不该存在。

    可没有关系,所有的一切都要一步步来。

    如今种种,只不过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些许意外,他会一处处解决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第32章 清醒

    崇仁坊街南榆林巷中往百尺, 有一处三进宅院。其间飞桥阑槛,明暗相通。此地多豪左富商聚集,故而这宅院自外表看来并不算得打眼。

    宅中主人居处, 青竹翠簇,极尽清幽雅意。室中设一案, 上有抄录至半的《黄庭经》, 字迹飞白俊逸,不难看出主人的随和拔俗。

    可此刻跪在内堂的人却似乎颇为畏惧这位信道奉善的主人。

    眼下已密密出了浑身冷汗,穿堂夏风吹过,如黏凉的蟒蛇游鳞过背,令他更加克制不住地战栗。

    若长公主得以一观, 便能自那双眼看出, 此人正是昨夜提刀同她有过对视的异族男子。

    可此刻再望,这人分明是骨相平缓的中原人长相, 哪里是什么宣阗刺客。

    面容平凡的男子独跪两个时辰, 方等得沈夷白归来。

    来人眼含冰霜,大步自他身旁掠过时, 青纱道袍裾角直直打过这男子的面颊, 他却丝毫不敢闪避:

    “郎主, 属下昨夜失手, 请郎主赐罪。”

    沈夷白凤眼微弯, 回身露了个风骨蕴藉的淡笑:

    “尔等若当真知罪,何不如死了干净?”

    那男子被这状若调笑的话语激的惧意更甚。连连叩首:“属下知罪,求郎主饶命。”

    沈夷白面上笑意更大, 闭眸听了半晌方才觉得无趣, 闲闲抬手止了。

    复道:“这次便罢, 且先记上。我问你, 你们昨夜可有露出什么端倪?”

    下首的男子忆及自己同长公主的对视,垂眸平声道:“未曾露出端倪。”

    “那死了的那几个呢?”

    “已经划了脸,扔到渠沟中去了。”如今正是炎夏,待官府的人找来,那些尸首恐怕已辨不出人形了。

    “甚好。”

    “崔慎将汝等如何安置?”

    “皆分散于崔郎君旧时行商友人的商队里,共十余家。”

    战战兢兢的男子屏息待了片刻,未再听得指令,他正欲悄声告退,忽又忆及某事。

    请示道:“那名怀妊的妇人,眼下该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谈及此事,沈夷白面色更寒一分,掀唇讽笑道:

    “如何处置?无用的牛马罢了。”

    那属下听懂了他的话意,背脊上如同被毒蛇跗骨的惧意更甚一分。

    沈夷白却丝毫不觉自己的残忍刻毒。

    那妊妇本就是为扮充作晚晚尸首而寻来的替身罢了,在沈夷白的计划里,昨夜事发,长公主将会不幸身殒乱局之中。

    至此世间再无元承晚这个人。

    有的只会是一具数日后才能被发现的,辨不清面目的妊妇尸首。

    届时她存世的所有痕迹都将被抹去,晚晚只会是寄附于他一人掌中的小雀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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