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元说:“我还没说完呢。让我惊奇的是,孩子刚刚把我们扔出来,他父亲就发现了。他能丢掉碎片和药物,但是掩盖不了弥漫的酒气。他父亲气得大骂,老子才泡了几天的酒就被你这狗崽子糟蹋了!原来我总共才在酒罐里待了几天而已!” 归去来说:“对别人来说是几天,对你而言是百年千年。同样的时间对身在不同处境的人来说有长有短,有快有慢,有欢愉有煎熬。” 商陆怔怔地说:“我相信一眨眼有十多年。” 归去来见商陆理解了他的话,露出欣慰的神色,说:“在那几日里,土元就是人,人就是蜉蝣。” 商陆对归去来非常感兴趣,又问了好多关于她爷爷的事情,归去来知道的便作答,不知道的便说不知道。他们两人聊得十分投机。 到了吃饭的时候,众人自然要留他一起吃饭。 归去来不客气,说吃就吃。他吃饭的动作跟他上船一样慢,一口饭要咀嚼好半天。鲤伴看着都着急。 等到大家吃完了,他还一个人在那里慢慢吃。 商陆已经吃完了,但是她还在碗里剩了一点点,假装陪着归去来吃。 鲤伴的爸爸以前教育过他,说客人还没吃完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放筷子。他也本有心等待,但是一颗一颗饭地扒,不知不觉都吃得干干净净了。 他不得不暗暗从心底里钦佩商陆的耐心。 吃完饭,大家又聊了许久,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。但是看看天气,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。 鲤伴倒有点急了,心想万一没下雨没打雷,归去来岂不是很尴尬? 土元走到外面,看了看天上的云,还有与江面相接的晚霞,窃窃地对鲤伴说:“朝霞不出门,晚霞行千里。你看,那边有晚霞,会不会今晚没有雷雨?” 鲤伴小声说:“我也担心呢。” 土元眉头一皱,说:“你担心什么?要是到了亥时没有雷雨,那么他就是有其他目的才来的。我反而怕雷击真的来。就算他可以保护我们,你不知道我们听到雷声会很害怕的。” 鲤伴一想也对。同样的时间对不同的人来说有长有短,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来说感受也不一样。纵然土元喜欢自称将军,也难免害怕雷鸣。 不知不觉,亥时已到。 江上仍然只听到舟行水上的声音。 就在这时,商陆指着南边的方向大喊:“你们快看那边!” 鲤伴朝商陆指的南面天空看去,一朵鲜艳似火的花在空中绽放,从一个圆圆的花骨朵渐渐变成花瓣展开怒放的样子。 土元推了推鲤伴,问:“那是什么东西?” 鲤伴摇摇头。 “好像一朵花。”商陆目不转睛地说。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欣喜,全然不顾这种情景有多么古怪难测。 土元撇撇嘴说:“小姑娘就是小姑娘,花哪有开在天上的?” 胡子金听到商陆的喊声,将头从船窗伸了出来。他一看到那朵花就紧张起来,说:“不是花,是火!是天火!” 土元立即也紧张了,问:“刚好是亥时,归去来不是说雷击吗?” 商陆纠正说:“归爷爷说的是雷火。” 土元说:“这也不像是雷火。雷火是一团的,滚动的。” 那确实不像雷火。因为它绽放之后并没有停止,它越来越大,很快就不是花朵的形状了。它红彤彤的,仿佛夜空是一张纸,而它所在的地方被点燃了。 它似乎正在朝江面降落。 商陆喊:“归爷爷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您说的雷火?” 归去来磨磨蹭蹭地往外走,走到客舱门口就慌忙说:“快走!快走!” 土元问:“走到哪里去?您不是说您来保护我们吗?” 归去来摆摆手说:“我没料到今晚的天火这么厉害!我是保不住你们了!这艘船都保不住了!快走快走!” 归去来急得说话跟平常人一样了。这对他来说已经快到了极限。 土元焦急得乱跳,说:“这四处都是江水,我们能走到哪里去?跳江不成?跳江还不得淹死?没想到本将军没被酒水泡死,却要在这江水里淹死!” 胡子金和胡子银早已牵了獐子出来,准备跳水。 此时天火遮住了半个天空。如果说刚才只是一朵花,此刻花朵已是漫天遍野。江面映照着天空的火焰,也是火红一片。 刚才只看到火焰,听不到火声。此时船上的人能听到“刺刺啦啦”的燃烧爆裂声,仿佛元宵的烟花,仿佛此时普天同庆。 客舱外有寥寥几个吹风的人,看到天空的火焰,忍不住赞叹它的美丽。 等到发现火焰是朝船上而来时,那些人吓得尖叫呼喊。 归去来指着正对船窗的船沿说:“从那里跳下去即可获救!” 天火的如期而至让土元他们对归去来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