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皇后突然想起什么,低声问:“那太子呢?” 母子二人对视,都明白对方的意思。说起疑心,皇帝如今最疑心的,莫过于太子了。 太子强势,这些年越发有功高盖主之嫌,皇帝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了许久,最近因为长生一事,彻底引爆了。 一柄无往不利的刀当然是为君者喜欢的,但如果刀太锋利,甚至会割伤主人的手,那就会被折断。 李承璟要怪,就怪自己太锋芒毕露了。他毕竟只是储君,储备着的君王,怎么能压过正牌呢? 二皇子低声回道:“太子因为屡次劝阻父皇,将父皇彻底惹恼。这几日他已经被禁足在东宫,参政之权也被革除,全权移交到儿臣手里了。” 杨皇后听到长长抽了口气,杨太后和杨首辅在时,用尽心思却始终不得其法的目标,竟然就这样实现了。杨皇后心不由揪紧,越发感觉到富贵险中求,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 杨皇后赶紧嘱咐儿子:“辅政大权得来不易,你可千万要守好。皇上现在虽然生气,但是毕竟是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,说不定等过几天,你父皇气一散,还是属意太子。权力能给你,自然也能拿走,你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好好表现,让皇上看到你的能力。” “儿臣明白。”二皇子说完,突然露出些犹豫之色,“母亲,不瞒您说,这几日,冲虚散人隐隐透露过愿拥立儿臣为主的意思。儿臣拿不定主意,又不敢和道士走太近,惹父皇猜忌,便一直没给回信。冲虚散人还说,如果我同意他的提议,他之后会不遗余力在父皇面前为我说话,还会将进献长生丹的功劳让给我。只待事成之后,封他为国师就好。” 杨皇后也为难了,杨皇后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圈圈绕绕,尤其是政局上的事情,她一点都听不懂。如果此刻杨太后在,或者杨首辅在,那就好了。 杨太后和杨首辅在名利场中沉浮许多年,政治嗅觉极为敏锐。而杨皇后只管听父亲和姑姑的话,多年来舒舒服服在后宫中享福,从没有操心过朝廷之事。在她看来,朝堂上的事都和她没关系,这是父亲和姑姑该操心的。现在保护伞突然不在了,杨皇后猛地被推到台前,看什么都觉得棘手。 她连那些官名都分不清,谈何理解各个党派之间的利益关系?二皇子虽然比杨皇后好些,但是也没强到哪里。 二皇子被杨太后和杨首辅视为全族的希望,从小在密不透风的保护中长大。他过去十七年只管埋头读书,在各位长辈面前尽孝,立储之路自有杨首辅打点。这导致二皇子锦衣玉食,一路走来金光坦途,但其实,心性并没有跟上。 他如今的一切,并不是他自己走出来的。当没有杨甫成在前面保驾护航,二皇子独自面对内阁、尚书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时,心性的幼稚就一览无余了。 就如现在,冲虚散人冲他示好,二皇子就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。如果这时候杨太后和杨首辅但凡一个人在,马上就能看出来冲虚散人背后的盘算。可是凡事没有如果,二皇子自己拿不定主意,只好过来问杨皇后。 偏偏杨皇后也是个没主见的,她想了半天,觉得皇帝这样信任冲虚散人,多一个人给二皇子说好话有利无弊,没必要拦着。杨皇后便说:“他既然有心,你暂时应下也无妨。反正等日后你称帝做主时,国师封与不封,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?皇帝深受头疾困扰,等那枚长生丹炼出来,他必然十分高兴,如果由你来进献,功劳就都落到你的身上。也正好能提醒皇帝,他给予厚望的长子一派狼子野心,反倒是一直被遗忘的你,才是真正纯孝之人。” 二皇子听后了然,站起身拱手:“母亲说的是,儿臣记住了。儿臣告退,母亲好好保重身体。我们来日方长。” 杨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眼眶发酸,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,说:“你也要万事小心。窦希音她虽然做了错事,但是毕竟对你一片真心,现在她被褫夺王妃封号,只能无名无分地住在寿王府上,说不定要受多少委屈。她毕竟是你的表妹,你回去后,能关照的就多关照些。” “儿臣明白。时候不早了,儿臣得出宫了。孩儿告退。” 这段时间,京城其他地方也并不安宁。慈庆宫前殿,东宫属臣们正在激烈争辩。 一个幕僚说:“如今圣上亲近奸佞,迷信方士,甚至听信小人之言猜忌殿下,实乃我朝之祸。殿下,如今眼看皇上将您的职权交给寿王手上,寿王整日出入英华殿,和冲虚之流往来甚密。殿下,您要早做防备啊。” 这番话无疑是众人的心声,在座应和声纷纷。其中一个幕僚站起来,对着李承璟拱手:“殿下,卑职有一计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 李承璟淡淡点头:“但说无妨。” “卑职以为,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虽然圣上素来英明宽厚,但是此时圣上被奸佞蒙蔽,难保之后会更加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