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她的帕子不太好拿,就没有顺势哭一哭,而是强忍着悲痛说道:“太太,逝者已矣,祖母好不容易止住了泪,我们不要再勾她了。” 擦眼泪的那位太太一听,连连点头:“你说得对,是我不对,又引得老夫人要哭。”话音刚落,她的眼泪就收回去了。程瑜瑾近距离看到,内心十分服气。 太太们坐在这里说家常话,现在程瑜瑾来了,她们找到了新的话题,说话都绕着程瑜瑾打转。程老侯爷临终前亲口说他将程瑜瑾当做长孙培养,还留程瑜瑾在家里守孝,无论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,程家的态度却很明白。程瑜瑾这个长孙女依然尊贵无出其二,即便被退婚,程家也不会改变对程瑜瑾的态度。 这就够了。人生在世,谁有功夫盘查那些真真假假,无论程老侯爷有没有说这些话,程瑜瑾身上会有宜春侯府大量的资源倾斜,夫人们看到这一点就已足矣。婚姻是结两姓之好,是两府钱财、人脉、声望的整合共享,程瑜瑾身上携带的资源越多,她在夫人们眼里就越值钱。 若是程元贤能顺畅承爵,那程瑜瑾就成了正经侯门长女,身份更高一重。何况程瑜瑾身上还有皇帝亲口嘉奖的贤德之名,等一年后,再重叠一层孝名上去,那就更不得了了。 反正还有一年呢,众位夫人们都乐于旁观,如果一年后,程家和霍家联姻后能引流来实权实利,声名更上一步,几位夫人都乐意娶一面光鲜漂亮的锦旗回来。毕竟程瑜瑾人漂亮做事也漂亮,就算什么也不做,在家里供着也好看呐。 因此,此刻夫人都十分给程瑜瑾面子,你一言我一语地捧着程瑜瑾,几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。程老夫人还心存让程瑜瑾高嫁的想望,见状并没有吱声,程瑜墨跟着阮氏站在一边,心里不由有些落寞。 她一大早就被阮氏提点过,让她今天机灵点,始终跟在霍薛氏身后,有机会便上前献一献孝。程瑜墨因此一上午都不得空,又是端茶又是陪笑,累得腿肚子都抽筋。她刚才趁人不注意,低声和阮氏抱怨。她这样说本来是带了小女儿撒娇求宠的意味,然而阮氏听了,却悠悠叹了口气。 阮氏说:“儿啊,这只是站了一上午,你就累得喊苦。以后,你日日要跟在婆母跟前立规矩,晨昏定省,洗脸漱口喝茶布菜,样样不能假他人之手,到时候你可和谁喊苦去?” 程瑜墨失落,她前世听闻姐姐身边的人说过,霍薛氏不是个好相处的婆母。但是人没亲眼看到,就总觉得不要紧,程瑜墨想到自己嫁入霍家后,霍薛氏虽然总是板着脸,但也没有提过多过分的要求,想来是程瑜瑾夸大其词了。程瑜墨没听到母亲的安慰不高兴,可是她转瞬就笑起来,嘟嘴对阮氏说:“这有什么,阿娘你不听我说,那我和长渊哥哥说去。” 阮氏听到又无奈又怜爱,这本来是十分逾礼的话,可是阮氏不舍得责备程瑜墨,只用指头虚虚点了点女儿的眉心:“你呀。” 母女二人闲话完毕,又纷纷进来伺候各自的婆母。程瑜墨老老实实地垂手,立在霍薛氏身后,众夫人看到她,不过是用眼角飞快地旋一眼,然后就不再关注。然而程瑜瑾进来的时候,万众瞩目,所有人都捧着她说好话。 程瑜墨有些心酸,更多的是愤懑不平。曾经程瑜墨比不上程瑜瑾,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客人,全捧着程瑜瑾,程瑜墨忍了,谁叫程瑜瑾认了一个高贵的养母。但是如今她即将成为靖勇侯夫人,这些人凭什么还忽略她? 程瑜墨不甘心,越发觉得这些人简直有眼无珠。程瑜瑾这辈子眼看就这样了,可是程瑜墨却会随着霍长渊飞黄腾达,这群人今日错过了真正的珍珠,反而把鱼目当宝贝。且等着吧,日后就算这群人腆着笑脸来求她,她也不会给他们好脸。 午饭后,许多夫人离去的离去,休息的休息,寿安堂明显空荡起来。程瑜瑾本来待在屋内,很快她察觉到程老夫人拈着佛珠不说话,阮氏一眼又一眼地往程瑜瑾身上瞟,霍薛氏也隐约露出不耐烦的模样。程瑜瑾明白了,很体贴地找了个借口,自己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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