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重光道:“……不是。” 她奇道:“那公子是做什么的,按说师舍只给书院内的师长和任职人员居住,公子若不是看管后门的,怎么会在师舍呢?” 温重光淡笑:“我是……管理学生的。” 沈晚照囧囧地想到了宿管,她以为宿管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爷大妈任职的,没想到居然还选这么年轻貌美的,不怕学生把持不住吗? 两人又闲聊几句,沈晚照这才想到还有作业没做完,忙从棉布的书包里取出宣纸和笔墨趴到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。 温重光趁着这个空档,眼带兴味地看着她,她相貌倒是沈家人的相貌,皮肤白皙润泽,乌发红唇,相貌艳丽绝俗,身上穿着天青色的学服,还别出心裁地绣上了花纹,艳美中透着几分轻灵。 沈晚照低头喃喃自语,他不着痕迹地调开视线,听到她自语的内容,挑了挑唇:“君子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,是说君子应该按照本来的身份地位行事,不会惦记自己本分之外的事儿,并不是君子坐着自己的马车走路,不愿往外跑的意思。” 沈晚照:“……那么逝者如斯夫,也不是死去的人像是你的丈夫了?” 温重光:“……”他用茶盏挡住唇角,掩住几乎要漫上来的笑意。 沈晚照见他眼里含笑,恍惚了一瞬就开始死要面子:“我方才不过是见你不大开怀,混说几句,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的。” 温重光唔了声:“好风趣。” 沈晚照脸颊通红,继续连蒙带猜地闷头写作业,有些文言文她能看得懂,有些就靠着现代人的智慧瞎猜。她真的不想当学渣啊,谁让解明不认真讲,她四书也只学了个两三成。 温重光简直不忍往下听,她的释义简直能让天下读书人自挂东南枝,白洁的手轻巧拿过《中庸》:“我倒也研习过一二,不如让我瞧瞧。” 沈晚照破罐破摔,把自己的作业递过去给他看,他倒也没推辞,接过小号的狼毫笔帮她把错的不忍直视的地方都圈出来了,她有些讪讪的,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错处,一边感叹道:“以尚公子的学识,在书院里当个小小宿管真是屈才了。” 宿管是她自己脑补的,温重光决定不接这个话头,把手里的毛笔递给她:“改改试试。” 沈晚照抬手接笔,他手指无意在她手心擦了过去,两人都怔了怔,不过他怔过之后就神色如常,含笑道:“沈姑娘怎么了?” 沈晚照摇了摇头,听沈姑娘三个字儿听得极别扭,低头在边写作业边道:“你叫我沈三娘吧。”虽然她觉得这个称呼也不咋地,但想想总比晚娘好。 温重光勾唇一笑,轻声道:“好。” 第6章 沈晚照做事儿最不爱让人说不好,旁人越是挑刺她越要做到尽善尽美,闷头认真改着温重光圈出来的错处,没过一会儿,就连对面坐着人都忘了。 温重光也没在意,坐在檐下听雨品茶,白皙的手托腮,望向晦暗的浩荡苍穹。 沈晚照写了一会儿伸手去摸茶盏子,这时候才想起来对面有人,微微抬起头,毫不犹豫地发卡:“尚兄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 方才还是尚公子呢,转眼就成了尚兄,温重光欣欣然笑了:“三娘谬赞了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嗓音温润轻缓,似是欣慰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眸光却如古井漠然。 沈晚照在宣纸上轻轻一提,最后一笔完成,仍旧递给他请他帮忙看,温重光小啜了口茶接过来,不由得问道:“释义应当是读四书的基础,你倒是略略欠了些。” 沈晚照:“……”扎心了老铁! 他说换已经很委婉了,沈晚照不是欠缺一些,是基本不会。 沈晚照看着他无奈的,仿佛关爱傻子的眼神,为了表示自己智商正常,她当即就想把解明给抖搂出来,不是她想背后说人坏话,解明这人实在是槽多无口。 她一开始以为解明是不会讲课才讲不好的,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!她甚至怀疑解明是不是为了报社才来书院教书的。 正欲开口,忽然想到他也算教职工,这么直接说书院老师的坏话有些不妥,于是她委婉道:“解师自己天资卓绝,读书时只怕看几遍就能通晓,他以己度人,所以给我们讲课也快了些。” 温重光听见天资卓绝四个字,眼里掠过一丝轻嘲。他何等聪明,自然听出了沈晚照的言外之意,只长长地哦了声,微微眯了眯眼。 两人又静默一时,这回也没有方才那么不自在了,沈晚照也没有再用古龙体,时不时侧眼看他,长睫交织,半遮着的眼眸里盈盈流光,玉面在黯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