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?” “我学过物理,超声波,超声波是声波,声波传递要介质,现在大雨,空气温度密度气压全变了,介质变了,要重新调频率参数——但是,但是——”他扑过去,死死拽着列车员的胳膊,眼睛发红,浑身颤抖:“但是驱散中心没了,没办法调频了,是不是?原来的频率在大雨里失效了,是不是?” 他颤抖的话音活下,前面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。 “砰!”安折旁边的玻璃也猛地被撞了一下。 一只黑色的飞虫混着雨珠狠狠拍在了列车的玻璃上,安折看向窗外,飞虫六对血红色的复眼死死盯着他,他与这只有人的头颅那么大,胳膊那么长的虫子对视,然后目视着它在雨中飞起,撞向另一边窗户。 乒乒乓乓的撞击声连续不断在整个列车外响起,一声尖锐的鸣笛后,安折看见车窗外面,荧光色制服的地面指挥员猛地打了一个“向前”的手势。 震颤声和轰鸣声一起响起来,几声“哐当”声响过后,列车缓缓启动,向前驶去。 柯林大叫一声,握着通讯器昏倒过去。 而那个地面指挥员,则被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虫子一拥而上,雨幕里这些虫子也变成了模糊的影子。仅仅是五六秒过后,他的躯体就在这些影子的包围下,轰然向前倒在了地面上,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。 列车的速度逐渐加快,转过一个弯后,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。 安折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,他站起来,对着后面的车窗。 黑影。 铺天盖地的黑影,圆形的,长的,不规则的,地面上蜿蜒着的巨大蠕虫,和能够快速移动跳跃的,有巨大镰刀的昆虫。它们什么时候来的?或许就在大雨开始的那一秒。 车顶哐当作响,车窗的外玻璃出现几道裂缝,内玻璃还在。 列车速度加快,向前飞驰而去,安折抬头望整个城市。 天上下的并不是雨。那些铺天盖地的东西——是混了血液的红色和绿色的雨滴、怪物、怪物的肢体、人的肢体的混合物,车窗隔绝了一部分声音,他仍然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惨叫,还有车厢里面其它人干呕或颤抖的声响。大雨开始后,他在车里待了十分钟,他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一场什么样的屠杀,现在他能想象到了。 有多少人活着,多少人会死? 他想象不出,他看不见整座城市, “基地昨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”年轻审判官低声道:“转移年轻有效人员是应急手段的一种,只是我们没有想到,意外来得这么快。” 他声音有点哑:“抱歉。如果多给我们几天,军队或许就能够收回驱散中心,但是……” 但是没有时间了,谁都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——安折知道他想说什么,就像在深渊里,下一秒会发生什么,谁都不知道。 他将手贴在车玻璃上,车玻璃被血染了一层红色,混着一些组织的残屑,他看着外面,呼吸微微急促。 就这样,列车飞速驶离6区,血水渐渐淡了,车窗也被冲洗干净,变回透明。 在深渊里,他见过无数怪物的撕咬、挣扎、受伤和死亡。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——这样单方面的屠杀,顷刻间的沦亡。 他前面那人声音颤抖断续道:“就……这样,就……没了?” 就没了。 只需要一场雨。 安折看见成群黑色的飞鸟从视线最上方的边缘朝6区飞过去了。 又过几秒,他才注意到那些飞鸟的翼翅平展不动,向前直线行进,不是飞鸟,而是人类的战机——它们从主城的方向来,朝6区去,不出一分钟,已经悬停在6区警报塔的正上方。 他想这或许是主城对卫城的援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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