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见霍森调笑的声音:“小宝贝,别被恶心吐了。” 安折没反应,安静地继续刨下一个关节。 他对这只怪物没什么感觉,甚至觉得它比“深渊”里生活着的那些动物要干净多了。 但霍森似乎不打算放过他,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,霍森走过爱,右手按住了安折的肩头,手指在他肩膀周围滑动:“宝贝儿,你今年多大?” 安折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种贪婪——兽类面对食物那样的贪婪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中,人类并不会以同类为食。 于是他平静回答:“十九岁。” 安泽今年十九岁,他吃掉了安泽的基因,所以他大概也算是十九岁。 “但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岁。”霍森嗬嗬的笑声闷在胸膛里,用尖细中带着嘶哑的嗓音说。 安折蹙了蹙眉,不知道如何作答。 “霍森。”正在此时,范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“专心放哨。” 霍森“嗤”了一声,手指又在他肩头捏了捏,这才踱步离开。 安折再次意识到人类中的每个个体可能都有不同的特性。比如安泽和那些挖走他孢子的人类不同,范斯又和霍森不同,他很感激范斯。 他低下头继续刨关节,每条腿分成三段,刨完,再把它们整整齐齐码成一摞——这东西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,硬得像石头,摞在一起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撞击音。 当他把六条腿都卸下来的时候,范斯和安东尼也完成了对头部的拆解,来到这半截身子旁边。范斯瞧了一眼地面上整齐码着的腿脚,笑了笑:“你还挺认真。” 随即又对霍森道:“你把车开过来。” 霍森没说话,转身往外走。 安折站到一边,看范斯和安东尼对怪物的胸腹部下手。 他问: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 范斯带着手套,手里拿着一个有人类小腿那么长的黑色钳形工具,道:“你没怎么出来过吧?” 安折:“……嗯。” “那在旁边待着就行了。”范斯用钳子撬开怪物胸腹连接处的甲片,甲片的边缘不规则,和其它甲片连接处形成一根锋利的黑刺,闪烁着灰冷的光。范斯道:“这东西刺多,没经验容易被扎。第二平原的污染等级不高,但还是有可能感染。” 安折就乖乖往后退了几步,看他们绕着尸体各处拆解,一片又一片黑色外壳被掀开,白花花的内脏和组织淌了一地。 看着看着,沉闷的轰隆声响起来,安折望向自己的右手边,见一辆黑色长方形装甲车正往这边行驶,像个巨大的甲壳类怪兽——这东西他很眼熟,安泽以前在的那个队伍有五辆这样的装甲车。 车开近了,霍森从车里跳下来,范斯头也不抬,道:“你先帮他把东西抬到车上。” 安折“嗯”了一声,在地上捡甲片,然后小心用绳子将它们捆好,递给霍森,霍森接过来,将东西放进装甲车的储藏室。 庞大的怪物被他们越拆越小,安折捡起的甲片也越来越多。 正用绳子捆着一叠甲片,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。 此时此刻,他手底下那片黑色的,长有尖刺的甲片——尖刺顶端的表面上,有几颗细密的、液体凝成的水珠,暗色的,不仔细看很难发现。 他看向地面上内脏的污迹,确认这只怪物体内的所有液体都是白色、黄色、或透明色。 那这些暗色的水珠是什么?他想起了安泽临死前身体里流出的血。 于是安折朝范斯和安东尼处望去,那两人都在专心致志拆解尸体,神色平静,一切如常。于是安折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,重新低下头,将东西捆扎好。 很久后,拆解终于完毕,那三个人似乎也确信了安折不会突然变成什么要命的怪物。 范斯道:“上车,回基地。安折,也来。” 一辆装甲车能容纳七八个人,内部也有供人休息的空间,被简单划分为三个隔间,但每一个隔间都非常低矮和狭窄,人类必须弓着腰才能在里面走动。 安折被安排在最外面的那个空间里,右手边就是车门,他枕着背包躺下,安东尼到前面开车,范斯在他隔壁,最里面是霍森。 车门关闭,这里陷入黑暗,只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