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动也没有动,身子绷得如弦一般。 朱明炽静静地俯视着她。她这样就乖巧多了,清瘦的身子半跪在他面前。没有要杀他的事,就像那日雨夜里她将他抱在膝头。 平生受尽了痛苦和漠视,但凡别人对他好些,他心里就记得。其实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他,他虽然是武将,却自幼洞察人心,熟通音律,其实是个生性敏感的人。那时候他机关算尽,料尽了一切的后果,却没有料到她这一遭。当他知道那几个人是来杀他的之后,他就送了那些人的命,心里的愤怒,就如一把软刀子插进心里,有股隐隐的疼痛感…… 朱明炽想让赵长宁也喜欢他。他如此的希望,希望得比赵长宁想的还要多很多,希望这个人乖顺的皈依于他。 原来是从容的算计,但自从夺嫡之后,他心里一直有股暴戾感,想直接占有她。 毕竟他已经是皇帝了,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。 但偏生朱明炽很明白,赵长宁这样的人,若是这样对她了,日后必难以再修复分毫。所以连官位也不曾夺去,反而升了她的官。可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,兴许是觉得自己要折磨她。若是真的要折磨她,他的方法是有千百种的,为何要选这种。 朱明炽察觉到她的紧绷,收回了手淡淡地道:“……起来吧。” 不过是叫进来看看咬成什么样罢了,却这样表现,当他是洪水猛兽了。 赵长宁从地上起来,后背已经出了冷汗。拱手道:“陛下若是无事,微臣先退下了。”朱明炽嗯了声,她慢慢退了出去,走到门口才松了口气。此地龙潭虎穴,是非之地。这次全身而退,但保不齐下次…… 这个人现在是天下至主,不过在跟她玩猫捉老鼠而已。长此以往,总有那么一天的……在此之前,她要想出个办法来,不管是什么办法。 刚走出宫门,后面有人叫住她:“赵大人留步。” 原来是伺候朱明炽的一个太监,他行了礼,递给长宁一个匣子:“皇上让奴婢找出来的,太仓进贡的薄荷膏。” 是一个宝石蓝的景泰蓝烧瓷葫芦匣,掐丝是蕉叶纹,云纹铜扣扣着,异常的精致。 赵长宁接过来,看了片刻后放进了衣袖中。 夜幕低垂,赵长宁的马车走在路上,陈蛮在旁边轻声同她说话。长宁却有些疲惫,靠着车壁闭目休息。 这时候,马车却吱呀一声停了下来。 赵长宁睁开眼睛,只见车帘已经被撩了起来,陈蛮看着她道:“大人,外面有人要见您。” 赵长宁抬首望去,只见夏夜冷风里,这人鬓如刀裁,俊朗的脸上嵌着一双桃花眼,神色却比原来清冷了不少。 不是许久未见的杜少陵还是谁。 自从他父亲入狱之后,杜家就散了。他现在在翰林院虽然没事,却也活得举步维艰。 “赵长宁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杜少陵的声音微带着些沙哑。 长宁伸手示意停车,又对陈蛮轻声道:“找个僻静些的茶馆坐下。”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宵禁了,大半的茶馆都关门了。胡同里倒是有个茶楼还开着,也没什么客人。赵长宁压了一两银子,要了个雅间。 雅间的隔扇打开,能够看到窗外已经沉下来的黑夜,鳞次栉比的屋顶,朦胧的灯笼光点缀在街道上,更远的地方是护城河。 “算来与杜大人一年未见了,找我何事?”赵长宁给他倒了酒。 杜少陵把玩着酒杯,笑了一声:“你我家同效忠于太子殿下,如今我家失势,你家却是飞黄腾达。我还在翰林院混资历,而你已经是身居正五品的大理寺丞。” “杜大人有话不妨直说。”赵长宁却道。 杜少陵一叹:“却也不是嫉妒你,就是感叹风水轮流转而已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