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福宫内,丽妃正闷坐在寝殿折腾宫女们摘来的花。 日日在这宫里她无聊得很,加上江贵嫔与元嫔二人得了宠幸好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,寻常都要来咸福宫与她一起赏花饮茶,可今日呢? 越想越是生气,又觉委屈得很,从前在家都是爹娘兄长捧在手心里的,现在却孤孤单单没有依靠。 她本是惜花人,可糟心之下,看着这些花儿便厌了,双手扯着花瓣扔在地上桌上,不知不觉,已铺了一地,枯枝花蕊则乱糟糟的堆积在中间。 等到前头太监突然通报陛下摆驾到来时,丽妃整个人都慌了,手上残花倏地掉落在了裙摆上。她猛地起身,匆匆扫了眼寝殿,这才觉得可怕,地面红黄粉白一片,若只是花瓣倒也有些风情,可其中那些花枝却极为碍眼。 她往前走出一步,想叫人来收拾,哪知她太过心急,加之长裙绊脚,她猛地在陛下踏进门槛时摔倒在了地上,手心割到了带刺的枝丫,顿时沁出了血珠。 唐钰儿吓得花容失色,手心虽痛楚却不敢叫疼,又见陛下勾有龙纹的鞋面顿了顿,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,足足怔了会儿,才反应过来的要撑着地面爬起来,可她真是倒霉,起身时又踩到了几支堆在一起的花枝,又重重扑在了地上。 齐毓玠:“……” 他站定在原地,看着两个宫女迅速上前将丽妃搀扶起来,觉得她这礼未免行得太实诚了些。 “陛下,臣妾有罪,惊扰了圣驾。”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左相之女,唐钰儿虽有些性子,但在礼节方面是绝不肯出错叫人拿捏住把柄。此番虽丢脸死了,却知道要先请罪。 扫了眼她沁着血的掌心,还有乱糟糟的裙摆,齐毓玠闻着满屋子的浓郁花香有些不舒适,不易察觉往后退了两步,淡淡朝身后道,“去宣个太医过来给丽妃瞧瞧。” “是,奴才遵命。”李久给后头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那太监弯腰退下,快步出了殿。 “臣妾谢陛下不怪罪之恩。”唐钰儿请了安,顾不得手心刺痛,她低眉站着一动不动,心中霎时跌入谷底,她知道,这次完了。 李久杵在一侧,也在心底暗自摇头叹了声气,好机会就这么被丽妃娘娘白白糟蹋了,这满屋子的花瓣若遇到个有情趣的主子,只怕早荒唐得以花为床一夜风流,但他们陛下这自制力……三年守孝可不是白守的,没太经历过女儿美,自是刚正不屈。 齐毓玠斜了眼李久,心想“就你一个太监懂得多”,他倒想打他脸留下,然而这花香实在杂乱得很,他都想打喷嚏,再忍不住,匆匆丢下了句“好好养伤”便出了咸福宫。 天色已彻底昏暗,宫殿檐角下灯笼盏盏随微风轻轻摇曳。 一行走在道上,李久打着灯笼,见陛下走得慢,仿佛有些萧索的意味,便试探着道,“陛下,再往前行百米,右转继续行数百米,便是景仁宫,那附近的老桑下观夜中半月湖极美,陛下可有心情去瞧瞧?” 什么半月湖? 齐毓玠挑眉,他就算看不透他心思也知道此话醉翁之意不在酒。 不回应,他静静往前行了数步,脑中思绪千转百回,觉得择日不如撞日,今儿把事办了最好,一是宽慰整日胡思乱想的太后,二是他确实需要子嗣。 再者,都已入了宫,她又有什么碰不得的?本来那日大选若照太后的意思便要选中她的。 煞有其事地颔首,齐毓玠做好心理建设,施施然道,“左右闲来无事,便去瞅瞅。” “诶诶。”李久谄媚的连连应声,心中不无得意,嗯哼,陛下今夜果然很有兴致,想来是能成的,哈哈哈,今儿个乔贵人得了恩宠可得好生谢谢他呐…… 因着景仁宫里只入住了一位妃嫔,加之位份低,按照规矩侍奉的人不宜过多,里里外外便显得格外冷清些。 乔亦柔用完晚膳,一本满足地趴在窗台赏月。 在宫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日日餐餐都是一场味蕾的盛宴,其实若皇帝肯放过她,坐吃等死也没那么不堪,只怕这后宫涌入的妃嫔越来越多,有朝一日她若沦落到吃残羹冷炙的地步就凄惨了哎…… “娘娘,小窗边风大,要不奴婢给您取件披袍?” “不用。”摇头,乔亦柔头也不回道,“挺清……” 她话未说完,便见院落金漆大门突然朝两侧敞开,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在众星捧月下踏步而来。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