息。 而这消息,恰恰是老人故意如此传递过来的。 一时间,李大哥如坠冰窟。他不觉得冷,他只觉着恍惚,两条腿无论怎么蹬,都永远踩不到实处。 他觉得累极了,身上所有的热量全都散失了。他走的这条道路,没有了前路。他景仰的那座大山前头弥漫着层层白雾,他都不知道到底得怎样才能登上那座山。 他甚至搞不清楚,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,那座高山离他越来越远。 何东胜表达了一番对合资企业的感慨,旋即又安慰李大哥:“你不要太为主席他老人家担心了。我想江同志退下来也有好处,他身边也就多了人照应。” 李大哥神情疲惫,他在心中苦笑,他清楚地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。说不定这辈子,江同志都不要想再见到主席。她不是退休,而是被完全地幽禁了。 何东胜似乎不明白他的忧心忡忡究竟从何而来,仍旧以一种农民式的笨拙试图安慰他:“你不用担心,主席一贯都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。” 李大哥笑了笑,重复了一句:“没错,他总是对的。” 何东胜笑容满面:“我们的人民永远围绕在主席身旁,我们永远沿着他为我们指点的正确道路奋勇前进。” 李大哥却没有配合他的表态,而是直接岔开了另一个话题:“行了,不说这些了。既然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,那你赶紧出发吧,别耽误了跟你女朋友约会。” 何东胜惊诧莫名:“我事情还没做完呢,我现在可不能回家。” 李大哥笑容满面:“你久不归家,王宝钏过来找薛仁贵了,那你有没有背着她找个代战公主。” 何东胜直接摇头,完全不上当:“我们家小秋我了解,要她离开工作岗位一分钟都等于要了她的命。现在正是年前最忙碌的时候,大家伙儿都想看好病回家过年。今天都已经是小年夜了。” 李大哥笑着摇头:“你还知道是小年夜啊。余秋同志的确来辽宁了,人正在海城,当地有试管婴儿要出生,希望她过去支援。今天的火车,估计也就刚到吧。我本来想今晚开车陪你一块过去,给你个惊喜来着。结果我这人肚里头藏不住事,惊喜不了,你就自己过去吧。” 何东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真的?” 李大哥笑着点头:“我骗你做什么?不信的话,你现在往海城医院挂个电话,一问不就清楚了吗?” 何东胜迫不及待地冲向电话机旁,拿起听筒的时候他才想起来:“号码,赶紧给我电话号码。” 李大哥笑了笑,直接报出一长串数字。他当年是名校高材生,大学时期成绩始终排前三,即使毕业多年,学霸的风采依旧。 何东胜拨通了电话,很快就找到了余秋。 电话那头的女友跺着脚抱怨:“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,你怎么知道我来海城了?” 何东胜毫不吝啬甜言蜜语:“我是你肚子里头的蛔虫,怎么会不知道你要过来陪我过年呢?你等着,我马上过去。” 他挂了电话,就直接催促李大哥,“快点儿吧,把钥匙给我。我就不麻烦你当柴可夫斯基了。” 李大哥却摇头:“不行,路不好开,你这二道毛的水平容易出危险。到时候脸上毁容了,你女朋友掉头走人看你怎么办?” 他伸手招呼旁边的工作人员,“去把车叫过来吧,麻烦师傅跑一趟,送他去海城医院。” 何东胜上了车,从后视镜里头看到李大哥人还站在寒风,目光看着远处,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一样,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厌倦。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,朝着司机笑:“师傅麻烦你了,我要去海城医院。” 汽车从沈阳出发,一路上渐渐飘起了雨夹雪。先前路上的积雪刚被铲除,现在又叫雨雪落下薄薄的一层,路面尤其湿滑。 饶是开车的是老汽车兵,短短150公里道路,也足足开了6个小时。天都黑透了的时候,何东胜才抵达海城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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