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能扯。 培训班的同学们私底下议论了,感觉廖主任这是在公报私仇。 嘿,余秋写了那么多篇文章发在《赤脚医生》杂志上, 给江县的医疗卫生工作挣了那么多荣誉都没用。 别看廖主任表面上将余秋夸成一朵花,又是说她是知青扎根农村的典型, 又是让县里头的广播站隔三差五就读一篇余秋发表的文章;其实啊, 廖主任心里头还记着恨呢。 谁让余秋当初提什么针灸麻醉, 叫他白遭了一桩罪当众出丑了啊。 坐上回乡的船了, 小秋大夫还满脸委屈:“我哪儿知道啊,明明当时是他说是针灸麻醉好来着。” “领导是说用在贫下中农身上好!”李伟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“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呀?看病倒是挺灵光的,这会儿居然不好用。” 说针灸麻醉好,怎么领导自己做手术还要打麻药啊?糊弄底下跟对待自己能是一回事吗? 侯向群直接一巴掌呼上去,两只眼睛愣是瞪得他闭上嘴巴为止。 他恨铁不成钢:“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这张破嘴上。” 个傻孩子,看不出来小秋是扮猪吃老虎吗?当初小秋要不来那一手的话,说不定廖主任就能直接停了县医院的麻药,逼着所有病人全都打针灸麻醉开刀。 那刀自然是开不起来的,非要开刀那只能把病人往上头的医院送。 开刀是技术活,也是熟练工种。时间久了,县医院的大夫手艺都要荒废掉。 县医院前头不敢开子宫切除术也做不了附件包块切除。 小秋待了两个多月,收了三四十号病人,霸占了70来天手术台子,现在盆腔包块手术,县医院不就自己能做起来了。更别说剖腹产了,现在县医院妇产科的大夫就没有不会开剖腹产的。 隔壁睢县等几个县镇,碰上生不了的大肚子都不往市里头送了,直接朝他们江县来。 侯向群只觉得可惜,廖主任还是格局太小,没有容人的雅量。否则将小秋摆在县医院里头好好培养,将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大成就呢。 不管外头如何吹成一朵花,这实打实的差距,他们自己心里头都有数。 陈敏在边上小声的嘀咕:“赤脚医生也很好的呀,都是为人民服务。” 李伟民直接从船头跳起来,叉着腰,老气横秋地教训自己的小同学:“你不要唱高调。看你回了你们大队,一天三餐吃什么!” 小陈大夫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。吃惯了大米白面的人,再想想回去每天山芋不离嘴,她本能的就犯怵。况且闲时喝稀,忙时吃干,一天还吃不上三顿饭呢。 余秋摸摸她的脑袋,安慰小姑娘道:“没事的,马上就要大忙了,大忙肯定好吃好喝。” 后面忙罢了要猫冬,冬天也是进补的日子,肯定短不了吃食。等过了开年,不就有春季复训班了吗?到时候再想办法去打打牙祭。 余秋柔声哄着小姑娘:“你要是在你们大队吃的不好,就过来找我们,我给你弄好吃的。” 陈敏小脸红红的,小声嘀咕:“我才不是怕吃不好呢,我是怕……” 她说不下去了,大概她怕的更多是未知的未来吧。 她害怕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张楚茹,有一天会不惜一切代价,拼着想要挣脱离开农村。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惨淡的命运。 张楚茹在工人医院化疗了一个周期,病情恢复的不太顺利。后来在她自己强烈要求之下,她又转回了县医院,余秋接手给她调整了治疗方案。 这段治疗的时间,她的管床医生就是陈敏。 每次跟张楚茹聊完天,小陈大夫都唏嘘感慨。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张楚茹会走到这一步,明明这个姐姐人并不坏。 “那就好好做事吧。”余秋目光落在摇摇晃晃的航船带起的水花上,微微地笑,“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,只要手上有正经的事情做,就不会太糟糕。” 比起物质生活条件,有的时候,人是靠一口气撑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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