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县依山傍水, 湿气极重,不少人有风湿性疾病,也常年泡用药酒。外敷的情况还好,内服那风险系数可增加了不少, 搞不好直接一顿酒下去人就嗝屁了。 李伟民讪讪:“我这不是好心收集病人的情况,好帮助临床判断病情嘛。” 陈敏到底没有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八卦心, 开口催促道:“你有话说话。” 陈伟民是个自嗨派, 给点阳光就灿烂,尤其是女同学给的阳光。 他挤眉弄眼道:“当初张楚茹不应该下乡的, 她是69届的, 政策允许独生子女留城, 他们家都给她找好工作了, 她却跟着个男人跑了。” 陈敏惊讶地瞪大眼睛:“她不是跟……” 可怜小陈大夫又被捂住了嘴, 只能无辜地呜呜。 “呀, 都知道的。她跟个同学好上了,同学得去西北,她就一块儿去了。那几年她可真是孝顺儿媳妇,还把自己的毛衣拆了给准婆婆打毛衣呢。” 陈敏越发奇怪:“那后来呢?那个男同学呢?” 这回张楚茹生病开刀,就出现了何队长这一位男同学。可何队长没去西北插队呀。卫校的赵主任也留在了本县。 “男同学攀高枝了,娶了革委会主任的姑娘,直接变成了公社干部。”李伟民摇头晃脑,“听说当初张楚茹还去闹了,结果被嘲笑是自己上赶着倒贴。” 陈敏拍案而起:“这人要不要脸啊?明明是他当的陈世美,居然还有脸笑别人。真应该来个包拯,直接给他狗头铡。” 食堂里头的人全都闻声抬起头,盯着小陈大夫看。 余秋赶紧拉她坐下,冲她摇摇头,示意她不要再说话。 侯向群打了饭,端着搪瓷缸子跟他们拼桌,摇摇头道:“不稀罕的,这种事情,哪儿都有。” 他朝自己的同伴们眨眨眼:“我跟你们说,前儿我才听说一件事情呢。那才叫一个真正的惨烈。” 本市有一对下放的小情侣,情况有点儿像张楚茹跟她的初恋男友。不过刚好反过来,是女方必须得下放,男方可以留城。 “那小伙子长得叫一个精神,听说当年他在学校打篮球的时候,别说他们学校了,其他学校的女同学都跑过去看。”侯向群唏嘘感慨,“他家是南下干部,条件好的不得了。家里头都给他在钢铁厂找了份好工作,谁看了不眼红?” 结果小伙子不忍心恋人一个人下乡,跟着过去了。 吃苦受罪不说,有情饮水饱总是好的。可是女方先受不了了,开始动摇。 “他们那儿可不比咱们这里,苦的要死。住的是茅草棚,台风一来,屋子就直接被掀翻了。吃的是炒通菜,别说是油,就连盐都要数着粒子放。山上全是山蚂蝗,他们还得起天不亮就上山砍茅草、伐木、开荒、除草,累得要死。” 陈敏听的浑身直打哆嗦,小声嘟囔着:“这么苦啊,都没有照顾吗?” 他们这些在本县下放的知青都还不错啊,就是下了生产队,队里头基本上也给安排几公分之类的轻省活计。 李伟民老气横秋:“你以为哪儿都像我们这里这么好啊。有的地方可脏了,重点就管知青。” 侯向群被打断了话,颇为不满:“你们还要不要听下去呀?” 余秋赶紧捧场:“说说说,后来怎么了?” 侯向群却反问道:“你们听过五朵金花的民谣吗?” 陈敏好奇:“是那个电影《五朵金花》吗?我在学校的时候看过。” 侯向群摇摇头:“女知青嫁给工人是有长期饭票的幸福花,嫁给军人是为国流血牺牲的光荣花,嫁给老师是不咸不淡的南瓜花,嫁给农民是寄人篱下的牵牛花,嫁给知青是同命相怜的苦菜花。这才是五朵金花。” 在农村劳动强度大,收入水平低,生活困苦不堪,小情侣当中的女方实在吃不消了。 都说人有两次投胎,一次是出生,一次是婚姻。她没办法再把自己缩回娘胎里头去,于是将主意打到了结婚上头。 能让条件优越的恋人追着跑,这姑娘本身也非常出色,追求她的人不少。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