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秋在边上搓搓脸,招呼陈敏:“走吧。” 时候已经不早了,她留在这儿似乎也帮不上任何忙,还不如早点儿回去休息。 陈敏也不敢多待,值班的工勤师傅忙得不可开交,还没有来得及拖地上的血。 那血液虽然干涸了,却仍旧散发着浓郁的腥味,让她忍不住心慌慌,下意识地想要逃离。 两人走到洗胃室的时候,里头传来怒吼声:“拿开,老子不弄这个,老子不用你们多事。” 余秋跟陈敏对视一眼,心里头都打起了鼓。程芬的丈夫,他醒过来了,但果然抗拒治疗,坚决拒绝继续治疗。无论是挂水还是洗胃,他都不肯再进行下去。 他的母亲跪在旁边,拍着床一直在嚎啕大哭。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在劝着,可是这人始终无动于衷。 喝农药是他自己的事情,他不要任何人多事。这回喝药不成,下回他还会接着喝。总有一次他能搞成功。 他的母亲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死命揪着领口,不停地喊:“让我死吧,马上让我死,你现在就让我死吧。” 整个洗胃室闹成一团,护士叱骂年轻的军人:“你看看你,你是要逼死你妈妈吗?” 没想到程芬的丈夫居然看也不看母亲,语气冷漠:“你要死,家里还有瓶□□。” 众人全都倒吸口凉气,老护士更是气得大骂:“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,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妈妈说话?” 那士兵侧着头,还想拽胃管,只可惜他的四肢都被牢牢地绑在床上,他奋力挣扎,将整张抢救床扑腾得咚咚作响。 “你要真想死的话,那就往自己身上捅一刀。”余秋坐着眉头站在洗胃室门口,“挨一刀多疼啊,喝农药多轻松。”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大蒜臭味,即使已经洗了这么多次胃,从患者胃里头抽出来的液体仍旧散发着敌敌畏的气味。 见这年轻的军人还要挣扎,余秋又开口堵死他的话:“别现在捅,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药发了,生不如死,所以才想拿一刀子给自己个痛快?你要真有种的话,就好好地养好了身体,当着你老婆的面,让她看着你一刀捅进去!放心,这个时间不用太长,你老婆手术已经做完了,人还活着。” 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似乎觉得这小大夫说话实在太狠了。 余秋却不动声色:“你是个男子汉,大丈夫不?要是的话,就别做懦夫,等到你全须全尾地站起来了,你再拿出点儿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气概来。” 那人面色潮红,也不知道是阿托品的效果还是气得,他喘着粗气吼道:“你别血口喷人,谁是懦夫啊,狗日的才是懦夫!” 余秋笑了笑:“行,有种等你能够站起来出去跑个几圈都不带喘再说。” 小秋大夫撂下狠话,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。 陈敏赶紧跟上,战战兢兢的:“余秋,他该不会真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吧?” 妈呀,要是这样的话,这事儿要怎么算? “六成以上的概率不会。”余秋心里头其实也打着鼓,“如果他真的想死的话,捅完他妻子之后,他其实应当顺势给自己再来一刀。” 之所以回到家中以后再喝农药,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因为害怕。 除了穷凶极恶的歹徒之外,正常人杀了人都会恐慌,本能地想要逃避,所以他选择喝农药。 想死的冲动基本上都是瞬间的,闹得沸沸扬扬的自杀者往往并不想死。他要真打定主意寻死,有的是机会,根本不用闹得如此地动山摇。 这其实就是一个表态,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想活了而已。 等这个冲动点过去之后,他大概就再也不会想要自杀。要是再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,他就更加不想死了。 陈敏转过头,满脸疑惑:“手术结束了吗?程芬现在已经没事了?” 她跟余秋基本上一直在一块儿啊,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? 余秋双手一摊:“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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