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大夫语重心长,“两权相害取其轻。孩子要是得了大脑炎,搞不好会没命的啊。” 余秋觉得自己堕落了,因为她居然被丁大夫说服了,采取这种打折的消毒方式。 等下次吧,等下次时间充裕的时候,她再慢慢按照她的理念实践。什么都缺的时代,真是叫人犯愁啊。 照着这个法子来,她们的预防接种速度果然快了很多。丁医生背着筐草药下山去大柳树底下坐船的时候,她们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工作,只剩下村里头的大孩子要接种了。 这些孩子没有继续上学后,就跟着大人下田干活去了。一来各个生产队干活的地点是分散开来的,不太好找,二来余秋也不放心给这些在大太阳底下干了半天活的孩子打针。他们接种完之后绝对不会休息,而是直接再回地里头干活,有的还要泡在冷水中。 所以余秋将他们的接种计划排到了傍晚,也就是杨树湾小学继续教育课堂进行的时候。 虽然杨树湾直到六七年前才正儿八经地有小学,多年来,村里头不少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,但这丝毫不能打消杨树湾人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。 自从田雨办起这个小课堂开始,村里头没有继续上学的孩子几乎雷打不动地固定出现在学校。 听说有人想逃课来着,毕竟并非所有人都热爱学习,结果被爹妈直接拽着耳朵又拎回了学校。 当家长的人对女先生放话,尽管打,只要孩子不听话,直接打,不用商量。 余秋看看比田雨个子还高的学生,只能摇头叹气。 她跟宝珍去学校打预防针,自然不能影响课堂纪律。 田雨在讲台上上课,他们就把学生一个个叫到教室后头,然后打预防针。 班里多了医生打针,学生们的注意力难免受到影响。十来岁大的孩子,频频回头往后看。 田雨在讲台上敲教鞭:“这点儿动静,你们就坐不住了?我们伟大的主席身处闹市仍旧专心读书。我们的元帅读书时吃糍粑错把墨汁当成糖蘸着也毫无所觉。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,应该吗?” 明明田雨比这群孩子大不了多少,班上甚至还有跟她同岁的学生。可她这么一发话,原本心神不宁的学生全都低下了头。 余秋忍俊不禁,别说,小田雨还真是个天生当老师的料。 一堂语文一堂数学课上完,天已经微微发灰。田雨宣布下课,余秋赶紧叫住最后几个还没打针的孩子,准备一次性打完。 她夹出针盒里头消毒好的针头,接上蒸馏水涮过的针筒,消毒前照旧询问:“最近有没有感冒发烧?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?以前你生过什么病没有?家里头的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外公外婆呢?” 对面的男孩子慌慌张张,支支吾吾道:“没有,都挺好。” 余秋看他通红的脸,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,感觉有些烫。 “你等等吧,先测个体温。”余秋从医药箱里头拿出体温计看了眼刻度,然后递给小少年,“夹在咯吱窝底下。” 少年抓起体温计,慌慌张张地跑到后面去了。 旁边的孩子叫嚷着起哄,发出轰然的笑声。 余秋摇摇头,这帮孩子还真是精力过剩。她打完了剩下几个人的预防针,抬眼看外头天色已经发暗,又叫回先前的那个小孩:“陈福顺,过来给我看看体温。” 陈福顺赶紧递上温度计。 余秋凑近了看清楚上面的体温,顿时惊呆了,三十五度八,合着这是冷血动物成精啊? 她抬起头,满腹疑惑地看小孩:“你刚才夹咯吱窝底下了?” 陈福顺非常肯定地点头,脊背挺得笔直:“一直夹着。” 可惜他态度再坚定都没用,因为教室里头还有无数双眼睛。 很快就有人举手揭秘:“小秋大夫,他刚才甩体温计了。” 嘿,别以为他们不知道,往下甩显出来的体温就降低了。 余秋疑惑地看陈福顺:“你干嘛要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