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的位置都看不上,凭什么要当名不正言不顺的赤脚大夫啊。 生产队长挺好,大小也是个村官。搁在三十多年后,富裕地区的村官,没有一定的背景,一般人还当不上呢。 船一路往前,穿过群山,到了渡口才停下。 何东胜跟赵家两兄弟该走陆路去卫生院打破伤风针,余秋跟丁医生则拎着木桶上山,找到高处挖了个足足有一人高的深坑,将死掉的禽畜埋进去。完了,丁医生还在上头撒了厚厚一层漂白粉。 日头越来越大,村里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做,两人匆忙掩盖好土坑。 丁医生抬头擦汗的时候,瞥见前面的草丛,顿时眼睛一亮:“来来来,真巧了,老天爷送药上门。” 余秋看着前头根茎泛红的野草,疑惑道:“这是治什么病的?关节炎?” “也能治,不过杀虫效果更好。”丁大夫已经动起手上的铁锹铲药草,“辣缪草全株都能入药。你看看《赤脚医生手册》上,灭蚊的那一节专门讲过这个草。” 余秋也跟着动起来,其实她觉得如果手头有镰刀的话,直接割鲜草会比较好。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啊。 丁大夫笑得厉害:“这个好长,辣的很,畜生根本不吃它们。这山上应该不少。” 两人一路循着草走,不仅采了辣缪草,还铲了一种叫做紫花树的乔木的树枝。原先用来装淹死禽畜的木桶很快就被装满了,丁大夫不得不伸脚下去踩了踩,好让草药压实点儿。 余秋跟他一块儿抬着木桶往下走,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。她没想到鲜草药居然也挺沉的。 还不晓得要怎么把东西运回杨树湾呢。 丁大夫倒是不急不慌:“怕个啥,东胜他们肯定会回头找的。” 他话音刚落,山脚下就响起喊声:“丁医生,你们还在不?” 果不其然,打完了针的年轻农民们全都折回头,不仅帮他们将木桶的草药运上船,还又额外割了小半个船舱的鲜草药跟树枝叶,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。 余秋有些不好意思:“劳烦你们受累了。” 赵二哥诙谐的很:“不累不累,给我们杨树湾最标致的姑娘干活,绝对不累。你说是不是啊,东胜。” 何东胜嘴里头叼着刚才在山上摘的野毛桃,笑容满面:“哎哟,回头我跟宝珍二嫂讲,你耕田的时候,就让她端着板凳坐在你前头插秧,保准你就一点儿也不累了。” 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。赵二哥一张晒得黧黑的脸涨得通红,赶紧跑去摇桨。 时值盛夏,大河两岸草木葱郁,倒映在水面上,倒叫人一眼看不出河水的浑浊。 赵二哥使了好力气,小小的乌篷船跟离弦的箭一般,飞快地朝前驶去。 余秋小时候也长跟着奶奶坐船,知道夏天水面最闷热。可此刻,船一走起来,河风就钻窗吹进来,连六月的烈日都不能打败这夏天的风。 赵大哥骂了一声弟弟:“作甚,你当是赛龙舟呢?” 何东胜诙谐,故意打趣赵二哥:“二哥是急着回家看二嫂吧。” 赵二哥回头狠狠地瞪他,作势要丢下船桨:“你来划船。” 何东胜立刻做了个告饶的手势,人靠在船舱门口,直接拿把菜刀开始卡擦擦跟切菜似的切起草药来。 余秋下意识地问了句:“我们不先洗一下吗?” 难道中药炮制过程这么不讲究?总归要去除一下灰尘吧。 这话不知道哪儿触动了何东胜的笑经,二十来岁的生产队长居然乐不可支。 他指着余秋示意丁医生:“你没告诉她,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?” “消毒啊。”余秋茫然,“丁老师说这个灭虫消毒的效果很好。” “盖粪坑用的。”何东胜摇摇头,“666跟敌敌畏不够用,茅坑的消毒主要靠这些草药。昨晚上水淹成这样,茅坑肯定也漫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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