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后,她投入全部感情去经营的只有两件事——跟陆潜的婚姻,以及这个酒庄。 所以在她心目中,酒跟陆潜其实是平等的。 舒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,轻轻扣上门。 医生说他即使醒来,也还需要大量的休息,慢慢恢复体力。 她于是先回了一趟酒厂,直奔发酵的车间。 十几个橡木桶里,装着的是清澄红艳的液体。她跟酿酒师们一起反复比对、挑选的酵母催生出果实浓郁的酸涩,一点一点把糖转化成酒精。 这种感觉,跟看到陆潜终于苏醒时差不多。 世界最顶级的葡萄酒佳酿也是采用极微量的二氧化硫防腐,工艺不好,灌入的二氧化硫量不对,就会影响酒的风味。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。 她要亲自给这第一批酿出来的酒充好二氧化硫,才能安稳地睡个好觉。 … 舒眉在陆潜的床边趴了一晚,第二天早晨感觉到脸上痒痒的,像有羽毛轻拂而过。 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,她都不想被打扰,伸手挥了挥,想把这恼人的羽毛赶走,不期然碰到另一个人的体温,才猛的一下睁开眼睛。 陆潜眼睫微颤,不知醒了多久,就这么半躺在床上看她。 刚才从她脸上拂过的,是他的手指。 一眼破开蒙昧。这双眼睛的大胆放肆根本不属于她认识的陆潜。 当然他这会儿起是起不来的,只能维持着半躺的姿势。 “你醒了,感觉怎么样?” 她没等他反应,已经按下了呼叫铃。 不管怎么说,先叫医生来看看。 早班医生很快就呼啦一下子全都涌到病房来,似乎都等着参观他这个奇迹很久了。 舒眉在旁边揉着眼睛,悄悄打了个哈欠。 “水……” 陆潜的喉咙里发出个模糊的音节,让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全都移到了舒眉身上。 她吃了一惊:“你能说话了?” “水。” 这回更清晰了些。与其说是口渴要喝水,倒更像是表达不耐烦,想让周围的人都赶紧出去。 医生们觉得语言功能的恢复是个好现象,又是一阵雀跃,终于都走了。 舒眉从保温杯里倒出半杯温水,又习惯性地扔了一支干净的棉签进去。 见陆潜盯着她手里的水杯,她才反应过来,赶紧把棉签扔进垃圾桶,给自己下台阶:“习惯了。” 他昏迷不醒的日子里,她总是用棉签蘸水给他擦拭嘴唇解渴的。 陆潜就着她的手浅浅喝了一口,吞咽很慢,她喂得也慢,但最后还是有水顺着他唇角和下颌线条流下来。 他的嘴唇恢复了血色,被水光染得潋滟一片,衣领遮不住的锁骨也沾了水渍,竟然有种秀色可餐的性感。 舒眉这一刻没有被美男迷惑,而是想,老娘给你擦洗一趟不容易,别又把衣服弄湿了啊! 她抬手给他擦,触手摸到冰凉的水,他的身体却是温热的。 她的手心从他下巴滑到锁骨,手指还拂过他的嘴角,水迹还没擦干,已经被他一把格开了。 他吃力地拉过被子盖住身体,有点恼羞成怒的别过脸。 遮也来不及了,她已经瞥见了他身下的变化。 “有什么好遮的,你昏迷的时候也会这样,谁没见过似的。” 林舒眉不屑,脸却悄悄红了,好在他也看不见。 医生说这种生理现象是正常的,植物人也会有,不代表什么,让他们因此就对他醒来不要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。 话虽这么说,可他现在毕竟真的醒了,意识清晰,居然会因为她碰了他几下就这么大反应,两人还面对面杵着,这就有点尴尬了。 他还可以闭上眼假寐,她杵在这儿可怎么搞? 幸亏老姚来的及时。 他怕舒眉辛苦,早早就来替她。 都是年轻孩子,他看哪个不心疼?舒眉衣服都皱皱巴巴的,前脚下飞机后脚就到医院来守夜,时差都还没倒过来,再加上陆潜那么拧……他要有女儿,肯定也不舍得她这么累。 “快回去休息吧,这里有我呢!” “没事儿,老佛爷在我不得好好表现嘛!”她压低声音,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满脸不高兴的陆潜,把老姚拉到一边,“没见植物人的脾气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嘛?万一我走开了又闹得像昨天那样,惊动老佛爷亲自出马,酒庄明年的预算都要被砍了。” 老姚知道她心里惦记的是什么事儿,安慰道:“放心吧,砍不了。她去酒庄看过了,看到今年酿了那么多酒挺高兴的,还夸你能干。” 舒眉愣了一下:“她去过酒庄了?什么时候的事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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