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商户女明里暗里的苛待,也被懦弱的父亲刻意忽视。 只因他无法得罪主母,亦无法得罪自己这位新娶进门的身为三房的钱袋子的妻子。 但到了卫家灭门那日,终究还是他的这位父亲,划了宗谱上他的名字,拼了性命将他送出了郢都。 至今都无人知晓,当年被灭了满门的卫家,原还有着一个幸存者。 他与父亲之间的事情,怎么可能说得明白? 她当初的境况又与他有所不同,但她能在那般年少的年纪,毅然选择暂缓学业,离开她的母亲,便已是尤其勇敢了。 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她既选择了离开,便已是再难原谅了。 而女子在这世上,总是不易的。 于她而言,仿佛这世间加注在她身上的不幸,都化作了她不断前行的动力。 即便她每日都要出去赚工钱,即便她的生活如此拮据,她也不愿接受他的金银馈赠。 像是一节翠竹似的,她纤瘦的腰总是直挺挺的。 她是个极有尊严的女孩儿。 而他,也愿保护着她的自尊。 “我以前觉得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 谢桃忽然说。 “但是遇见你,我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好难……” 在暖黄的灯光下,她望着手机屏幕里的靠在床柱边,散着乌浓的长发,拥被而坐的年轻公子,轻声问:“你说,要是我们一辈子,都只能这样,那该怎么办啊?” “我触碰不到你,你也触碰不到我……我们之间,永远隔着,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。” 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。 “就算是这样……你也没关系吗?” 卫韫动了动喉结,嗓音忽然有点干涩: “即便如此,” 他顿了一下,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,“我也会以这样的方式,一直陪着你。” 卫韫几乎从未说过这样的话。 但今晚,在面对她那双黯淡的双眼时,他却就那么脱口而出了。 几分冲动,却也不是一时所起。 是了。 本该是这样的。 这世间,能令他动心的,不就只有她一人而已? 故而此生,他不守着她,又还能守着谁? 他这样的话听在谢桃耳畔,仍是那样清冷的嗓音,却生生地让她的那颗心,又开始疾跳个不停。 犹如河畔春水柔波浮动,晕开几层涟漪,反反复复牵动着一道又一道的水痕。 她弯起唇角,眼角却又有了泪意。 “那样,也好啊……” 她的声音总归带着几分哽咽。 这是一个令她多么心动的答案,却也让她仍然难受。 直到, 她听见他说, “但我也会去找跨越时空界限的办法的。” 他说这句话时,语气显得尤为认真。 既然铜佩可以割破时空,让他们相识,既然那些神秘的光幕也可以割破时空,让他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模糊影像,那么便一定有特殊的方法,可以连接两个不同的时空。 卫韫望着光幕里的女孩儿,问:“桃桃,你相信我吗?” 谢桃轻轻地应: “相信啊,” 她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相信你。” 谢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她更不知道,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里,隔着屏幕的年轻公子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多久。 仿佛是一夜枯坐,卫韫方才唤了一声:“卫敬。” 卫敬当即应声,“大人。” 卫韫握着手里那枚恢复如常的铜佩,攥得紧紧的。 他的神情变得肃冷。 “找到盛月岐,命他来郢都。” 为今之计,是要尽快设局抓到那个神秘女子,而那女子身怀异术,若要抓到她,他必定要借助这位异族少年的帮助。 如此,才能有解开所有真相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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