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蕴含着法力震荡在整个海岛上空,底下数万人都静悄悄听着。 杜泉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因为她在攒动的人影中看到了清瘦的夫子,四年未见,夫子沧桑了许多,他本就文弱的身子如今看来更为虚弱,他跟同乡并排站着,修长的身资因为佝偻着妖被一旁人挡住了头顶,他依旧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,洗得斑驳了的长袍,此时正面色淡淡地看着前方一个人的后背。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,好似要把自己从这拥挤的人群里抽离出来似的。 杜泉看着他的侧脸,手指攥紧,她很清楚在所以人都静止时一个人有动静是多么显眼,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等待这些人发言结束。 可是,夫子中途还是走了,似乎身旁的人对他小声说了什么,他脸色变了变,发干的嘴唇动了动,又往台上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。杜泉一直留意他离开的方向,猜测他出去后径直回了村子。 小荷聪慧细心,见她时不时往那边看,便小声道:“姑娘,他们在说……某些东西已经准备好,要投喂,不知道他们养了什么。” 这句话一出,杜泉竟无端的反胃起来,捂着嘴一阵干呕,胃里涌上来的酸水划过嗓子火辣辣地疼,她唾了一口,擦擦嘴角,压着胃摆了摆手,拉着小荷跟在人后静静离开那个看台。 夜晚的市集依旧热闹,广场上有熊熊燃烧的篝火,男男女女围坐着烤鱼吃,还有人借着热闹节日求婚,得到周围人的祝贺。杜泉听到有人说明晚就是除夕夜,这才惊觉新年将至,而她也十七岁,这在小岛上已经算老姑娘了,不过她现在心里存了一丝希望,觉得银九会给她一个圆满。 怀里的银树杈散发出清香,她闻着味道恶心的感觉和缓了。抚着肚子和小莲他们在搭建起来的市场里转悠,花钱购置了一下吃穿用的东西就回了船上,玲珑岛依旧排外得厉害,村里人连夜巡逻,不准别岛的人进村休息,人们只好就地搭了篷房,亦或是回船休息。 夜黑风高,自然是办事的好时候,薄薄的云层让月色收敛了光芒,朦朦胧胧,杜泉换了身黑衣裳,半夜起来又仔细想了一遍记忆中那些路线,白天她已经观察过,确保不会碰到巡夜的人。 岛民一向民风开放,借着酒劲,年轻男女便寻了隐蔽处做些合欢事了,杜泉留了小莲和张凤在船上,带着小荷径直奔向那个关了她五年之久的洞穴,要进洞还得游一阵子,杜泉提前在身上贴了防水的符咒,和小荷游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洞口。 当靠近礁石群时,她忽然发现在洞口有人来回,穿着很像玲珑岛上的村民,随后听到“蹭蹭……”一阵拖拽声响起,那几个人手里似乎拽着什么。于是将身子藏在水中偷偷观察。 “手脚利索点,都扔进去,别闹出声音来。”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,竟是村长?这么晚他在这儿做什么? 随后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伴着几声不轻不重的咳嗽,“一早就收到消息说,咳咳……黄家那位要来,还带着那个诡物,坐了一艘客船。派人去看了,在东海那边死了不少人,舵手和乘客无一幸免,哎……那一带有极重的阴血气,在昨日应是恶斗了一场,咳咳……亡灵魂魄招都招不回来,看来,是那主人恰好醒来,将所有人都杀了。” “什么都没找到么?船呢?” 杜泉紧张地看着那洞口,心里已经计划着如何逃了,她万万没想到那黄家大老爷和村长他们还有联系。若是查到船和他们手里的假身份,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。 冷风从岸上卷入洞内,夫子又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通,村长连忙叫人拿了药来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出去,夫子气喘嘘嘘道:“没找到。” 杜泉不禁松了口气,随后就听着村长说:“东海深处那些地方的的人下手一贯狠厉,黄家大老爷自视甚高,也不知学了些什么歪门邪道就觉得高人一等,还被拱着跑去了盗走那邪王储君的身子。那些族人不疯狂才怪,也幸好他没来玲珑岛,否则这里也得被搅翻天,咱们好不容易才回来……” 两人的声音被风吹得时断时续,夫子精神头越发不济,村长就让人背着他回了村。人都走了,杜泉带小荷爬上岸,小心翼翼地潜进溶洞。这里和金陵城郊那凤凰山里的溶洞布局十分相似,杜泉轻车熟路的找到她以前常走得路径,到了她五年中住着的石室。 这个四方形的洞穴是天然形成的,四周由石柱支撑,流出正好一个人活动的空间,石壁上还留着她划得痕迹,密密麻麻排列着横线,在一处平坦的大石上方吊着许多形态不一的鱼骨,蝙蝠干尸,蛇虫尸体,和夜明珠串在一起,在幽暗的石室内晃动。角落里散发着一些头骨,木桶,石片,那是抓鱼吃饭时用的工具。 小荷看着这里头的景象,艰难地吞咽了一下。 她只知道杜泉曾被村人囚禁,可当时觉得他们也不会对个孩子怎么样,然而,当她看到这个黑漆漆又潮又冷的石洞和那些被用来装点的尸骨时……她还是很心疼。 “姑娘,那五年……你怎么过的呀。” 杜泉正跪在角落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