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 朱瑙挑眉,问道:“怎么说?” 吴圩道:“臣去了敌营后,田将军听说使者是臣,大概便已猜到臣的来意。他将臣拒之门外,连见一面也不肯。臣想了许多办法,试图收买田将军的亲卫,也并未奏效。臣就只得回来了……” 他在敌营里耗了七八天,连田畴的面都没见上,朱瑙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没送出去,可以说一点进展都没有。田畴和上官贤一样,也是个死硬派。 朱瑙闻言却笑了起来:“很好,辛苦吴爱卿了。” 吴圩一愣,诧异地抬头。朱瑙不怪罪他,反而说很好? 朱瑙道:“看来田将军已经有所动摇。待谢将军那里有新的进展后,劳烦吴爱卿再去跑一趟吧。” 吴圩愣愣地看着他。田畴动摇了?他怎么没看出来?他在敌营的那几天,能找的人都找了,能说的好话都说了,明明田畴连见他一面都不屑啊! 可朱瑙这么说,他也不好反驳,只能懵懵懂懂地应承道:“是,陛下。” 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他在敌营几日的见闻,由于他什么也没办成,没有太多可汇报的,很快就退下了。 …… …… 傍晚,军营里的人都歇下了,田畴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仰头望着夜空出神。 朔日刚过,今日天上的是峨眉月,细细浅浅一条,格外残缺,让赏月人的心情也无比低落。自从离开徐州后,这种笼罩在心头的压抑似乎就未消解过。 让田畴发愁的事情很多,除了眼前的战局,还有梁国的朝廷,以及,他自己的未来。 和上官贤一样,他也是打从陶北发家时就跟随在陶北身边的老臣,这多年来他忠心耿耿,为陶北铲除敌人,立下赫赫功劳。当然,陶北对他也很好,给了他很高的权势和地位。 在此之前,他们都曾有过起起落落,有顺风时,有逆境时,他从来都没想过背叛陶北。可现在,却有一棵种子在他心里发芽,动摇着他的信念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——大概是从陶北大肆铲除上官贤的势力时开始的。 虽然在官场上,田畴和上官贤是有竞争的,上官贤的倒台,使他握有更大权柄。但上官贤的倒台,也他同样在他心里敲了警钟。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幻想,会不会有一天,他就将成为下一个上官贤? 需知胜败乃兵家常事,上官贤会败,他也会败。上官贤可能落入敌手,他也有可能。到那时候,陶北会杀光他的家人,诛杀他的手下吗? 他开始忍不住想,上官贤、他、高洪,他们这些人,对陶北而言究竟算什么?是不是他在陶北眼里,就像那些杂牌军的军官们在他眼里一样,无非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? 田畴身为主将,当然明白官场上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,上位者不能凭感情用事,要以大局为重。可恰恰相反的是,倘若没有感情二字,上官贤也好,他也好,他们又怎会跟随陶北这么多年,不离不弃呢? 有些事情不能想,也不该想。一旦想了,就停不下来了。 前几日,朱瑙派了吴圩前来说降。一听说来的是吴圩,他就知道朱瑙的用意是什么。他心里有两个声音,一个告诉他应该立刻杀掉吴圩以表示他的坚定,另一个告诉他见一见、听一听也无妨。或许在吴圩看来,那几天他完全不在乎这件事,可事实上,直到吴圩离开,他的犹豫都没有停止过。 他从来没有这样优柔寡断过,只是无论哪一条路,他都下不了决心,只能过一日,算一日。 田畴不知在屋外站了多久,直到浑身发冷,他才转身往屋里走。然而还没等他关上房门,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。 吵闹声伊始有点远,渐渐近了,越来越响。 “不好啦!蜀军又来偷袭啦!” 田畴猛地皱了下眉,心里烦躁道:妈的,又来了! ——自从谢无疾带兵偷袭得手一次之后,蜀军就开始不断对梁国军营进行滋扰。现在谢无疾已经不用亲自出马了,他派那些归降的上官贤旧部前来执行任务。原本谢无疾还不太敢用那些河南兵,但现在随着战局越来越明朗,河南兵的立场也越来越坚定。眼看着蜀军胜券在握,他们只想趁着这机会立功,哪还会有别的心思? 而这些河南兵对河南的地势最是熟悉,偷鸡摸狗也最拿手。他们隔三茬五就来一回,放放火,抢抢东西,得手了就走,绝不恋战。而那些杂牌军越挨打越人心涣散,越人心涣散就越挨打,根本抵挡不住。 现在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梁国军不愿进攻,待在这里也只能挨打的地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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