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的确有想要的职务,然而他知道这些年朱瑙教他识字读书,教他学习兵法,本是对他抱有更高的期望。他欲言又止,纠结再三,愧疚道:“我是不是辜负公子的栽培了?” 朱瑙嗤地一乐:“没有,人各有志。不管你想做什么,只要能做好就可以。” 惊蛰默了默,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想做公子的卫队统领。” 如今朱瑙并无正经卫队,他常在官府中做事,无甚危险。偶尔出府,因成都府中治安良好,他只要易服再带上惊蛰和几名官兵随行便可。然则往后他声名越大,事务越多,危险也就越大。那时候区区几人或几十人只怕都不够用了。 “好啊。”朱瑙笑道,“你想要多少人,要什么样的人,自己去挑。回去还要勤练武艺,我的安危就交在你手里了。” 他一口答应,全无不快,惊蛰喜出望外,行礼道:“多谢公子!” 朱瑙又笑了笑,到底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:“唉,做什么卫队统领,那才有多少饷银?你早点跟虞长明学着,能多拿几倍的俸禄?可惜跟了我这么久,这笔账都算不明白。” 惊蛰只是乐,笑出两排白牙来。 朱瑙尚有许多公务要处理,惊蛰亦要回去练功,便准备告退了。 临走之前,朱瑙又叫住他:“对了,你去把裴子期叫来见我。” 惊蛰微怔,本想说什么,想了想,又咽回去了。他点头道:“好,我这就去叫。” …… 裴子期接到惊蛰的通知,在去前往面见朱瑙的路上心中可谓十分忐忑。 他虽曾和惊蛰一起做过几次朱瑙的护卫,可他还从来没有被朱瑙单独召见过。他左想右想,想不出其他缘由,只恐怕是他常常与惊蛰相争,此事传到朱瑙耳中,朱瑙要怪罪他了。 来到朱瑙府外,他深吸了几口气,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 “裴子期参见朱府尹。” 朱瑙靠在椅子上,打量对面的少年。裴子期属少年班里除惊蛰之外功夫练得最好的,身量与惊蛰差不多高,身形也结实。大约是两人相处得久了,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有些相似,只是惊蛰的眼神要澄澈明亮许多,裴子期眉眼间倒有几分阴郁,似是不得志之愁苦。 朱瑙悠悠道:“我听说你跟惊蛰相处得不大好。” 裴子期心里咯噔一下,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事儿。他也不知该如何辩解,说了个“我……”字就不说了。 朱瑙问道:“为什么?你不喜欢程惊蛰吗?” “不是,不是。”裴子期连忙否认,嘴唇翕动,待往下说时却又失语。 他确实不是不喜欢程惊蛰。程惊蛰待他们每个人都很好,又经年累月相处,岂会没有感情?可他打从刚加入少年班时就忍不住处处要和程惊蛰争个高下,无非是同人不同命,他心气不平罢了。只是这份心思他自己也晓得阴暗,岂能对人言? “既然不是不喜欢他,”朱瑙歪着头道,“那是你嫉妒他么?” 裴子期呼吸一窒,下意识地否认:“我没有!我……我……” 朱瑙静静地等他说。 屋中安静下来,裴子期除了呼吸声,就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。或是朱瑙直白的目光看得他心慌,或是少年人的忍性本就不佳。他头脑一热,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是!我是嫉妒他!他很好,可我也不差!我若有他的机遇,我相信我能做的比他更好!” 心里话一口气说出来了,他一时觉得畅快,可立刻又后悔起来。他知道朱瑙十分器重程惊蛰,也知道自己这话很僭越。可说也说了,又不能收回去,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原地,目光不敢对朱瑙对碰。 却听朱瑙语气含笑道:“志气挺好,你不要发抖就更好了。” 裴子期一惊,忙羞窘地将手藏到背后。他确实在抖,一半是因为激动,一半是因为紧张,实在控住不住。 朱瑙又道:“那你想要试试么?” 裴子期一怔,猛地抬起头,不可思议地看着朱瑙。他好半晌没说话,似乎不能理解朱瑙这话的意思:“试……什么?” 朱瑙问道:“我听说你父亲曾是折冲府的校尉,你想去军中试试吗?” 裴子期再次窒住。他简直不敢相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