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找落单的人,反正只要动脑子办法肯定是会有的,偶尔遇到单身女青年,不光能要到钱还能占些小便宜,那几人越干越来劲儿,颇有一种打算把这一行当终身事业来干的想法。 结果,上头开始严打了。 随着高考恢复,很多真正有本事的知青都通过考上大学回到了城里。可那终究是少数人,更多的人只怕穷尽一生都没办法考上大学。要是考不上就放弃倒也无所谓,偏有些人既没本事正正当当的回城,又发了疯似的非要回去,有些都已经在乡下娶妻生子了,就算这样他还是想回去。 哄骗妻子离婚的、走后门找关系弄回城指标的、伪造病历甚至故意让自己生病得以回城的……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,偏这些人就算回到了城里,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找到工作,就这样成了闲散的社会青年。等上头意识到情况不对时,这些人当然也包括类似于周大舅这种原本就留在城里的毒瘤,已经给城市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。于是,趁着年关将近,上头终于开始行动,下令严惩不贷,不姑息一切违法犯罪行为,还老百姓一个清净的生活环境,让大家过个好年。 过个好年…… 多朴实的愿望啊! 然后,周大舅就被抓了。 “你哥是无辜的啊!那天上午他是出门了,可那是他偷了我置办年货的钱,打了几斤撒装白酒。中午他就把自己喝倒了,还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他扶到了里屋。我记得清清楚楚的,我下午两点出门前,还不放心的进屋看了他一眼,把他吐在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,还给他掖了掖被角,这才出门的。两点,就是下午两点,我肯定没记错!” “哪知道啊,后来警察就上门了,等我得了消息赶回家时,你哥他、他……他好惨啊,他被那帮警察摁在地上,两只胳膊还被反绑在背后,疼得他哇哇大叫。我都央求那帮警察了,我说我儿子打小就怕疼,让他们放开,没听到孩子都疼得直叫唤了吗?可那帮警察都不搭理我,你哥就挣扎了一下,还有人踹了他一脚。” “哎哟,我的心哟,这不是当着我的面扎我的心窝窝吗?萍啊,妈好心疼啊!你说他们咋就那么狠心呢?” 周萍当时听了这些话,确实掉了眼泪,可只怕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的眼泪是为了谁掉的。倒是开车的甄兴华听得那叫一个心烦意乱,同情是肯定没有的,作为一个守法公民,他只想给警察同志叫好。那不然呢?难不成抓个犯人还要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过去?要不要弄一列迎宾队夹道欢迎呢?做啥梦呢! 甄兴华完全不同情,他只是烦,烦得好几次都到了路口,却忘了停下来。还是车上的乘客发现了赶紧喊他,他又是好一通的赔礼道歉,停车让人下去。 不过,更多的乘客则是听得入了迷,完全不在乎已经到了家门口,反正大不了回头就说甄兴华忘记停车了,车钱是上车就收的,还能加收一回吗? 而此时,周外婆喝了一口水,略歇了歇,又开始继续哭诉她儿子有多无辜有多委屈。 是挺委屈的,也真的是很无辜。 因为那天,周大舅确确实实没出过门,更确切的说,他放了他好哥们的鸽子。本来,要是上午没偷到他妈的钱,他就该出门跟哥们几个汇合继续去“发家致富”。可这不是他偷到钱了,还买了酒了,这酒都买回来了哪里有不喝的道理?一不小心就喝高了,人都醉得不省人事了,他还能记得哥们的约定才叫怪了。 可与此同时,他那几个好哥们却照旧出门发财去了,结果就被蹲守在各个大街小巷的便衣警察逮了个正着。 本来,要是真就全逮住了,也就没后来的事情了。偏生就有那么巧,警察当场抓到了两个,却放跑了其他人。因为当时一团乱,连警察都不知道究竟跑了几个,只能从被抓的那俩人身上寻找突破口,逼问他们同伙是谁,又住在哪里等等。 这么一问,周大舅就凉了。 说到这里时,周外婆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,好几次都险些接不上来气:“咋能这样呢?凭啥这样呢?我儿啊,我儿那天就待在屋里睡大觉,他干啥了?他啥都没干啊!凭啥抓他呢?那帮警察是疯了吗?我的儿啊!我可怜的儿啊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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