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宁已经很多年没有做出这样近似于撒娇的动作了,他们都不是郎骑竹马来,绕竹弄青梅的天真无邪的孩童了,一个身居要职,一个天潢贵胄,又分隔两地遥遥数千公里,即便是情谊一如往昔,多少也生了些隔阂。 至少长宁不会晃着秦深的袖子叫“秦哥哥”,秦深也不会曲着手指点长宁的鼻尖,他们都长大了。 秦深脚步微顿,长宁却借势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,温热的温度立刻透过衣服熨帖地落在秦深肩膀上,秦深一下子觉得那一块的皮肤都烧起来了。 可是他没动,因为他知道,长宁不会无缘无故地软弱到要倚靠他的地步。 长宁看起来柔软温和,像一只不经风雨,被人呵护得无微不至的菟丝花,只要她倚靠的大树不倒,她就永远地向阳开着。 可长宁比谁都坚强。 秦深停下脚步,一手虚揽着她,放轻了声音问,“怎么了?” 长宁一顿,摇摇头,“只是听了一个故事,有些难过。” 秦潇适时地插话,“就是一个番邦的姑娘被卖到了仙乐坊,长宁听了之后脸色都变了,是不是吓到了?你赶紧安慰安慰她。” 提刀上马,可以面不改色斩人首级的少年将军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好怕的,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长宁的怜惜。 他难得地踌躇片刻,最后在秦潇叹为观止的崇拜中,缓缓把宽大的手掌放在长宁头顶,轻轻摩挲片刻,柔声道,“摸摸毛,吓不着。” 长宁也顿了下,秦潇飞快地跳过来,关怀地问,“怎么样,好点了没,要是不管用的话,我让奶奶来给你摸摸?我们小时候都这样的,说是让家里最凶的人摸摸头顶,吓丢的魂儿就会自己乖乖地回来的。” 长宁揉揉眼睛,忍不住笑了,“好了,我没事了,谢谢……谢谢秦哥哥。” 她有些难为情,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,可是秦深还是听到了。他呼吸一顿,看着长宁的目光沉沉的,带着些呼之欲出的情愫。 长宁低着头羞怯,有些艰难地说,“我,我想向你讨一样东西。” 别说是要一件东西,就算是要他的命,秦深现在也能毫不犹豫的给她。秦深闭上眼睛,怕自己眼里的东西吓着她,哑着声音问,“要什么?” “我想要今天跟着我的你那两个家将。”长宁诚实道。 “给你。”秦深毫不犹豫的说。 秦潇此时却来凑热闹,好奇问,“咦,难道害怕还会传染吗,哥,你嗓子怎么突然哑了?” 长宁抬眼好奇忘他,秦深转身避开她的目光,不然,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赤诚温暖的注视下会做出什么,他不想吓着长宁,一点都不行。 “没事,不用管。”秦深拒绝了秦潇的关怀。 长宁突然想起什么,从荷包里捏出一枚铜钱,上面系着一条红绳,她郑重地把这个放到秦深手里,“这个给你。” “我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,你要好好的。” 作者有话说: 他俩一凑到一起就黏黏糊糊的,分都分不开,本来打算写剧情的,结果他俩又占了半章,愁人(づ ●─● )づ ps 没人夸我封面好看吗,我自己做的哟 第19章 这世上孤苦无依的人不知凡几,生的悲凉死的凄惨的不在少数,人生不如意事十之□□,她生来尊贵衣食无忧,出有车食有鱼,一辈子最大的憾事是秦深身死的自己所托非人。 两者相较,长宁觉得,芸芸众生何止千万,唯她心有不甘却能从头再来,足以见得她气运之旺盛。 如今她愿以一身好运,换秦深百岁长宁,无病无忧。 “这是你给我那三枚铜钱中的一个,现在我把它还给你,”长宁郑重道,“你要收好,贴身带着,不要弄丢了。” 她这样认真,好像真能把一身的气运,通过一枚小小的铜钱,将两人层层叠叠地联系起来。 铜钱小小的一个,落在手心里的重量轻飘飘的,几乎感受不到,却仿佛有万钧之势,狠狠地砸进秦深心里。 这枚铜钱,昨天借由秦潇一个玩笑似的“卖身钱”,从秦深的手里落在了长宁的手心。她拒绝了秦潇的提议,秦深还以为,这三枚铜钱会像是其他送入长公主府的奇珍异宝似的,落在某个角落里逐渐生尘。 毕竟它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,就连去买包子,也只能买到一个最普通的肉包子。长宁见过太多的天下奇珍,金雕玉琢的小玩意儿,巧夺天工的小物件,甚至连行走坐卧用的东西都不是凡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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