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逝的、神秘的美丽,总能够牢牢抓住她的心,比如,偶然间在墨蓝色桥洞下游过的野天鹅,黄鹦趴上桥墙边捕捉到了它的尾羽,立刻扑到另一边见它游出桥洞,她跑下桥,在岸边追随着它,直到岸至尽头,它游入宽广的湖泊。 再如,坐在窗前抽烟的陈先生。 行驶于幽绿的海面上,雨势让轮船颠簸得厉害,波涛翻滚拍打着,天色灰暗的辨不清时间。黄鹦有点吓到,倾身搂住陈宗月的腰,脸靠着他胸前,汲取他身上的味道,也摸到他肩背被雨湿了一块。 喧哗落雨声与潮湿空气一齐侵入别墅门厅,陈宗月将雨伞收至门旁的筒中,接过烘热的浴巾也直接披在她肩上,叫她先上楼洗澡再用晚餐。黄鹦听话的泡过热水澡,裹着浴袍下楼,餐桌上出现了些与平常不同的菜色,清清淡淡,有营养但肯定没滋味。 碍于陈宗月的神情告知她没得选择,只好老老实实坐下。 舀了一勺蛋羹,黄鹦随口提到陈若宁怎么不在家中,蓦地记起自己曾与他逃出别墅的桥段,精神抖擞,偷偷打量陈先生此刻的表情,同时,一旁佣人说他早上与友人出门游玩了。 今夜雷雨狂轰滥炸。 书房里一盏绿色灯罩的台灯,放在巨大的红木桌上,静静投下亮光。一本本书籍沿墙排列,某一排的末尾摆着一盆藤本植物。 陈宗月点起一颗烟,吐出淡淡一片烟雾,靠向椅背,椅子转至窗户,目睹暴雨摇打着修剪整齐的树篱、冲洗着玻璃,使他无端陷入记忆之中—— 附近屋邨的露天球场,围栏旁边就是麻雀馆,人人进出不抬头,慢慢才有人注意到台风要席卷的天气。 李月拍了几下篮球,仰头望住天,然后朝着还等他带球突破的人说道,“走咗!即刻落雨啦!” 对面站着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,又高又英俊,收得情书运动包都装不下。叶芝森一脸玩笑道,“不是吧,你怕雨啊?” 李月敷衍地说着,“怕死了!”一边将篮球抛向等到现在的中学生,物归原主。这个中学生和他好像,不怕他,也不反抗,好像他十四岁就出来混,没想给自己的大佬尽心,所以到现在也没混出头。 趁雨未落前,叶芝森说带他抄近道,结果抄错道,两人争执着往坡下走,听见一声,“喂——” 明显是女人的声音。 他们停下,相互惊异地指着对方,“你有无听到?” 可是前后张望都无人,女人接着喊道,“喂!那个谁,阿森?阿森!” 声音是从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传来,走前一探,十七八岁的女孩树上坐住,抱着什么一团东西,鲜红衬衫和高腰长裤,皮肤白得可怕,长相有些单调,唯是一双眼睛好清灵。 叶芝森露出豁然悟到的神情,“哦,我识你!” 李月也‘哦’了一声,“你识啊?” 叶芝森说道,“周叔的女儿。”就见过一两次。 李月疑惑地问,“边个?” 叶芝森还想了片刻,“九龙城的周陈驹,你知道吗?” “哇,义宏堂周陈驹?!我偶像啊!” 狂风开始刮着枝叶,树上再次传来声音,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有意阻你们聊天……”周秀珍尴尬的说着,“但可不可以先救我下去?” 叶芝森最快反应,伸出臂,周秀珍将自己一直抱住的东西托付他,竟是一只小猫。他接住的时候,愣了一下。 李月一脚踩上树干凹陷处,扶住她的胳膊,让她放心跳下来。 白色球鞋落地,下一秒钟,大雨倾落。 叶芝森把这只小东西藏进怀中,三人一起往对街一栋住宅的屋檐下跑去。 记忆戛然而止,有个纤弱身体正坐进他的怀中,吊带衫是薄透的白绵,覆着小巧而挺立的胸,同样料子的短裤缩到腿根去,全身散发着茉莉花的清香。一手环住他的脖子,一手取走他指间的香烟,要碰上她的嘴唇之前,再被他夺去,在水晶烟灰缸中捻灭。 雨声轰隆嘈杂,显得书房沉静似深林,黄鹦拥贴着他好一会儿,与他拉开些距离,凝视他灯光下的脸庞轮廓,“你会疼她吗?这个孩子……” 陈宗月缓缓阖了下眼,问道,“你要我如何对待她?” 走进书房之前,黄鹦终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,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