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众人除了诧异,隐隐觉得事情不像傻儿顽皮或是讨赏这般简单。 “柳小姐柳小姐, 求你不要报官,阿爹用掉的油漆有人愿意给钱……”崽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,却没人明白他在说什么, 连柳小姐也听得云里雾里。 倒是张平的脸,一下子变得刷白。 “小孩子家胡说什么!”张平操起崽儿的腰便要往厅外去,崽儿却一把抱住眼前的椅子腿。张平往外拉,椅子也跟着往外移。 椅子一下磕到了站在旁边的柳小姐,小琴当下一怒,秀气的眉凛住,杏眼圆睁,吼道:“你这莽撞汉子,要管教孩子回家好好管,莫要冲撞了我家小姐。” 张平一个高壮的汉子,一时竟被瘦小的姑娘骇住,手上停了动作,嘴里也说不出话来。 刘靖升最初见小琴唯唯诺诺,想不到此时却有了些富家豪奴的气势,她虽是下人,却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份是高过这些贫民的。刘靖升凭此便窥见了一丝柳家的富豪之气。 “张大哥,先把孩子放下吧。小孩子筋骨还未强健,小心拉脱臼了。”刘靖升打了个圆场。 张平的脸色稍微缓了缓,将崽儿放下。崽儿缩在地上,手却仍旧抓着那椅腿。 见柳小姐与铺头均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崽儿,张平有些尴尬地开了口,“各位莫笑话,我这孩子生下来脑子就有些不灵光,时常胡言乱语,行为怪异,便是我,也时常搞不清楚他说什么做什么。大概是他晚上做了噩梦,今日反应才如此的。” 众人回忆起崽儿之前又是憨呆又是惊恐的模样,相信他确实与普通孩子不同,对张平的话倒信了几分。 “你当真不知道崽儿在说什么吗?”随着质问的女声,门口闪进一道的倩影,她的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冷然坚定。 颜青竹关切的目光第一刻便迎了上去,见阿媛神色有异,他心中猜测,却并不询问,只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有了转机。 众人只道她从镇北回来,不知她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,如何又好像对现下的情况了如指掌一般? 阿媛不管众人惊异的目光,径直朝张平走去,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,“你当真不知道崽儿在说什么吗?” 张平不知为何,紧张得眼皮都跳动起来,声音骤然高了八度,却如强弩之末。 “你什么意思?我如何知道他说什么?一个痴儿的话还能有什么意思?” 众人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,却从张平的心虚中看出事情非同一般。 阿媛出去找证人,难道是得知了什么真相与当下的情况有关? 阿媛走到崽儿身后,弯腰伸手在他背上顺了顺,温声道:“崽儿别怕,你阿爹不晓得你是为他好,你把事情讲给这位柳小姐听,她定会原谅你阿爹的。” 张平额上冒出了汗,正待上前拉崽儿,却被颜青竹一把拽紧了肩头。 “你怕什么?”颜青竹虽不知崽儿要讲的是什么事儿,但料定必然与自己有关的,否则阿媛不会如此。 之前张平和黄力趁铺头不在,铺丁散漫,合力让颜青竹挂了彩。现下觉着肩头被捏的生疼,才发现这小子力气不小,往后单独遇上了,他若报复,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。念及此处,张平煞是不快,却瞥眼见到铺头正看着自己,脸色严肃,目光凛冽,便不敢再往前一步了。 崽儿似乎又被张平之前的粗鲁怔住了,伏在地上,身体瑟缩,却一声不吭。 阿媛蹲下身来,声音更加柔和,“崽儿要是不说,就算我愿意替你阿爹赔钱,事情也只能交给官差办理。崽儿不怕阿爹被官差抓走吗?” 崽儿痛苦地捂住脑袋,连连道:“崽儿害怕,崽儿害怕,阿爹被抓走了,崽儿就要饿肚子……” 张平脸上青白乍现,扑通一声跪到铺头面前,慌张道:“大人,大人,这个姑娘是要吓着我儿子了,我儿子本就与常人不同,可禁不得她吓。” 铺头不以为然地看了张平一眼,没有言语,又将视线转向阿媛,满目询问之意,他知道阿媛必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话,可阿媛毕竟是个小姑娘,她若是故意拖延时间才这么做,也是闹得不太好。 阿媛见铺头看自己,自然明白对方意思,便朝铺头点了下头。 铺头见她目光中毫无闪烁之意,便放心了。 此时又听柳小姐道:“你对你儿子又打又骂的,还说别人吓你儿子?真是笑话。” 刘靖升在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,显然很认同柳小姐的话。 张平又气又怕,只得握紧了拳头。 柳小姐也学着阿媛的样子,轻轻抚着崽儿的背,“崽儿别怕,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,你要是把事情讲清楚了,钱就不用赔了,你阿爹也不会被官差抓走。” 柳小姐虽不知到底何事,但顺着阿媛的话讲,总归是没错的。 崽儿吸了吸鼻子,终于开口道:“阿爹去送伞,偷偷用你家店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