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哭了?”文宗帝伸手,要托着温阮的手臂将她扶起来。 温阮却如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下,走到皇后身边,恭敬地说道“方才臣女与娘娘说话,谈及天伦之乐,娘娘忧思过重,臣女看着也伤感,所以仪容不整,冲撞了陛下,陛下恕罪。” 皇后闻言,连忙也跟着“哭”得一抽一抽的。 一边抽一边在心里骂“这死丫头幸好不是后宫的妃子,不然自己有得头疼了。” 文宗帝闻言,没说什么,只是看着温阮一副很怕自己的样子,有些奇怪。 他坐在榻边,握着皇后的手,温声安抚“月儿宽心,太霄真人与孤说过了,太子一切安好。” 温阮心想,安好你妹! 皇后有气无力地说道“让陛下见笑了,实在是臣妾看着阮阮,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,这般懦弱,实为不该。” 文宗帝捏了一下皇后的手指,又抚去她面上的“泪痕”,“你真这般思念太子?” 皇后悲伤地叹息“自然了,陛下不想么?” 文宗帝看着皇后哀戚的面容,却是兀自笑了下。 他素来知道阮清月会演戏,但演得连她自己都能骗过去,文宗帝还是有些佩服的。 果然这么些年来,将后宫交给她是个明智的选择。 阮清月所掌管的后宫里,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嫔妃之间尽管斗得死去活来,她都不会搭理,但若伤及无辜稚童,皇后便绝不罢休。 文宗帝挺喜欢这条规定。 文宗帝的笑让皇后身子僵了一下,连眼神都险些不稳,她转了目光,看着温阮“阮阮,你陪了本宫这许久,先回去吧,本宫与陛下说说话。” 温阮行礼“是,娘娘保重,臣女告退。” “等等。”文宗帝叫住温阮。 温阮定身,稳住心绪,转过身来,“陛下。” “皇后既然这般喜欢你,你以后便常进宫来看看她。”文宗帝暗如深渊般的眼睛看着温阮,似能看透温阮心中所有的秘密,可他的语气却一如寻常,“进宫多陪皇后说说话,她心里也舒服些。” 温阮强端着架子,尽量让自己不露半分怯色,行礼道“臣女遵旨。” “月儿,你说阮阮这是怎么了,以前总是叫孤皇姨父,与孤亲近得很,如今却疏远了许多。”文宗帝笑问道,“阮阮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,叫你害怕了?” 皇后看了温阮一眼,心如擂鼓,忙柔声笑道“哪里呀,只不过阮阮如今也大了,怎好再跟陛下使小性子,总归要懂事的嘛。” “是吗,阮阮?”文宗帝握着皇后的手,笑看着温阮。 温阮福身行礼“是,陛下。” “懂事好啊,孤的孩子没几个似阮阮这般懂事的。”文宗帝深深地看着温阮,最后只抬手道“你退下吧。” 温阮不疾不徐地走出广陵殿,到了殿外,扶着廊柱用力地喘息,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,她这才惊觉后背汗湿。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重重宫阙,金瓦玉楼,忽觉得这个地方,是个地狱。 住在这里的人,要么是恶鬼,要么是受难的人。 “闺女,怎么了?”等在此处的靖远侯几步跨过来,轻轻地拍着温阮的后背,关切地问道。 “爹。”温阮难得彷徨地唤了一声,看着靖远侯,心绪万般复杂。 “诶,爹在呢。”靖远侯抱了抱温阮,放轻了声音哄着“这是怎么了?没事的啊,有爹在,乖,不怕啊。” 温阮看了一眼后面的广陵殿,拉了一下靖远侯的衣袖“爹,我们先出宫吧。” 靖远侯点头,拍了拍温阮的手后,两人慢步走出宫。 一路上的太监宫娥避让在侧,对靖远侯跪地行礼,其实老父亲他着蟒袍的时候,还是挺能唬人的,很有几分高位权臣的威严在。 靖远侯习惯了这般重礼待遇,目不斜视,只问温阮,“皇后如何?” “病得很重,我也按爹爹说的,气了她几回,希望她别往心里去。” “皇后这个人嘴硬心软,待你是很好的,若是说了什么话,你不要较真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温阮想了想,还是问道,“爹,当年皇后嫁给陛下,是为什么呀?” “怎么这么问?” “我瞧着皇后,似是不太爱陛下的。” 靖远侯看了看远处,叹声气说“谁年轻的时候,还不眼瞎一回呢?” “爹爹你呀,你不就没看错人,爱对了娘亲?” “会说话,走,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,把咱闺女养得白白胖胖。” 靖远侯轻轻地拍了拍温阮的发顶,老父亲的手宽厚温暖,让人心生依赖。 两人回到家中,靖远侯去更衣,总不好在家里也穿着一身蟒袍,温阮等他的时候,看到大哥正坐在花架下跟阿九对弈,一个是风雅清贵,另一个是神秘桀骜。 坐在旁边百无聊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