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的被垛又撞倒了。她慢吞吞挣扎着翻过来,伸个懒腰,把那些被子弄得更乱了。 她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,还道:“还好有我在,不然奶奶今天可白忙活了。” 谢昭重复了一个音节:“你?” 程遥遥一抬下巴:“怎么不是我?” 她长长的睫毛下透出娇气又得意的眼神来,陷在一团柔软的被褥里,像只神气活现的小猫。谢昭最喜欢她这幅神气,教人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一番,又想把她揉进怀里狠狠欺负,叫她哭出声来。 程遥遥忽然被压得倒进被子里。冬日的厚被褥被清洗拍打,晒了足足三天,程遥遥像陷入了蓬松的云朵里,床单上散发出一股皂香和阳光混合的气味,又染上了二楼经年不散的药材香,有种叫人昏昏欲睡的混乱感。 谢昭的鼻尖抵着她的,两人四目交汇,程遥遥心脏忽然咚地跳乱一拍,变成了密密匝匝的鼓点,与瓦顶上的急雨你追我赶,蹦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。 这一场春雨来得唐突,摧折了枝头的娇花嫩蕊,也浇得晚归的农人们一身湿漉漉。 谢奶奶在楼梯下叫:“遥遥,昭哥儿,你们在收被子吗?” “哎!”程遥遥一矮身从谢昭胳膊下钻出来,咚咚跑下楼去了。老旧的楼梯年久失修,荡起一阵灰尘。 程遥遥下了楼,谢奶奶正在厅堂里摆弄篮子,从篮子里拿出两捆梅干菜,一边又问道:“被子都收下来了?在楼上磨蹭什么呢。” “收了。”程遥遥被谢奶奶问得不好意思,忙打岔道:“奶奶你去哪儿了,犟犟呢?” 谢奶奶往猫窝一努嘴,道:“我带犟犟去了趟林贵家,这是林贵家的拿给我的梅干菜,明天叫昭哥儿割两斤五花肉,炖肉吃。” 程遥遥笑道:“好啊,这梅干菜闻着好香,做梅菜扣肉正合适。” 程遥遥说着又喊犟犟:“我买了块猪肝,晚上蒸给你吃。” 小肥猫没像平时一样飞奔出来。程遥遥奇怪地走到猫窝边又叫了声,犟犟头朝里窝着,一个橘白色圆屁股对着程遥遥。 程遥遥问谢奶奶:“它怎么了?” 谢奶奶眼神闪躲,经不住程遥遥再三追问才道:“咳,林贵家的不是有只母猫吗?我带犟犟去相相,结果犟犟一进门,那母猫把犟犟好一顿打……” 程遥遥喷道:“您在想什么呢!” 谢奶奶咳嗽一声,强辩道:“那不也是猫吗!” 谢昭抱着一堆被褥下来了,听见程遥遥嚷嚷,道:“妹妹,怎么了?” 程遥遥忙跟谢昭告状:“奶奶带犟犟去跟林贵家的猫配对,结果犟犟挨打了。” 谢昭镇定神色也露出一丝古怪:“奶奶,哪有给猫相亲的。” 程遥遥同仇敌忾:“就是,林贵家的母猫都四岁了!” 谢昭:“……”重点也不在这里。 程遥遥把犟犟从猫窝里扒拉出来,发现奶奶还给犟犟系了新项圈,是认真打扮去相亲的精神小猫了。只是洗白白的橘白毛又被挠得一团糟,耳朵边的毛也少了一撮,猫脑袋都快打成猪脑袋了。 最惨的还是当天晚上。小白猫照常来吃饭,犟犟凑上去想舔毛毛,结果小白猫不知是闻到它身上有别猫的气味还是嫌它脏,又给了它一爪子,掉头跑了。 犟犟嘤嘤哼哼地埋在程遥遥怀里,真是委屈大发了! 程遥遥也觉得犟犟好惨。追女朋友没追到,被奶奶强行安排相亲,结果一进门就被相亲对象从村东头一直打到村西头。现在女神又弃它而去。 程遥遥举着犟犟的两只前爪,苦口婆心:“别舔了,舔猫没有好结果!” 犟犟一脸生无可恋,连吃饭都不香了!平时一顿要吃两碗,现在只吃一碗半了,整只猫头顶仿佛飘着一朵小乌云。 程遥遥忧心忡忡地跟谢昭说:“犟犟再这样下去都要瘦了。” 谢昭看了眼犟犟呈圆形的背影,没说话。直接把猫窝边的两只小碗拿走了,换成一只浅口大盆。 程遥遥先是不明所以,过了几天夜里起来时偶然发现,两只小猫凑在一个食盆里吃饭了。犟犟偶尔去舔舔小白猫的耳朵,小白猫也只是拍它一爪子,那力道跟先前比起来,撒娇似的。 M.HzGj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