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打着瞌睡呢,被吓了一跳,瞪着面前这煞神:“哪……哪个姑娘?” 谢昭道:“粉色衫子的那个!” 立刻有人道:“刚走,上火车走了。” 谢昭转头就冲进了站台,大雨瓢泼,铁轨上一阵白茫茫水雾,火车载着旅人远去了,哪还有程遥遥的身影。 她走了吗? 豆大的雨从站台吹进来,打在脸上,谢昭全无知觉似的,心口好像被生生挖去了一块。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,耳鬓厮磨,他以为程遥遥是愿意的,到头来全是痴心妄想。 谢昭指甲死死掐着掌心,一丝丝红色从指缝中淌下也浑然不觉。 背上忽然被轻轻一拍: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?” 娇滴滴嗓音甜润如蜜,谢昭猛地回头,倒把程遥遥吓了一大跳。程遥遥道:“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” “你……”谢昭开口,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:“去哪了?” 要不是天色太暗,程遥遥就会发现谢昭的眼神太过炙热,神色也有些不对。她举起手里的钱:“我把票退啦。” 不等谢昭开口,她就主动解释道:“我爸爸身体好了,不要我回上海了。我刚才逗你玩儿呢。” 谢昭身上激荡的气息渐渐沉了下去,狭长眼眸中泛起一线红色,掐紧的掌心慢慢松开,雨水和着血丝沿着指尖滴落下来。 程遥遥见他脸色不对,撒娇地去拉他的手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 程遥遥忽然“唔”了一声,抬手捂住鼻子:“什么味道……” 谢昭把指尖血珠送到程遥遥眼前。程遥遥吓了一跳,喘不上气似躲开到一旁。 “你手掌流血了……你,你包起来。”程遥遥背着身,掏出帕子丢给他。 风雨扑面,程遥遥仍然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那澎湃的纯正阳气。今天谢昭的气息格外有侵略性,惹得她腿脚发软,要不是有雨水冲淡了血气,只怕要当场出糗。 谢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,抬手让雨水冲干净手掌上的血迹,拿帕子扎紧了伤口。 程遥遥这才回过头来,面若桃花地指责他:“你太不小心了!” 谢昭嗯了声:“回家。” 程遥遥还伸出手:“发糕呢?” 谢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,一层层打开,白嫩嫩发糕冒出一阵滚烫热气,甜香扑鼻。 回家的路比来时更泥泞难行,拖拉机后斗用油布封了顶篷,程遥遥坐在后头也不觉得,捧着比脸还大的发糕啃着。刚出炉的发糕热气腾腾,有无数个蜂窝状的小孔,用指头摁下去还能弹回来,吃在嘴里又软又绵,带着白砂糖清润的甜味。 程遥遥隔着油布的缝隙看过去,驾驶座上的谢昭背对着她,双手握着方向盘,后颈到后背的肌肉线条结实而流畅,还有水珠不断往下滚落。 程遥遥鼓了鼓脸,她都道歉了,可谢昭一路上都没理她。这还是谢昭第一次这么久不理她呢。 正想着,车子忽然摇晃了一下,停住了。程遥遥正奇怪,后斗的帘子被谢昭掀了起来。 一阵夹杂草木味道的水汽扑面而来,谢昭身后却是一片陌生树林,这儿不是回村的路。 程遥遥道:“怎么啦?” 谢昭背着光,程遥遥看不清他神色,却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侵略气息,还有他身上那一丝似有若无的血气。 程遥遥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,往后蹭:“谢昭……我都跟你道歉了,……唔!” 帘子落下,雨水从四面八方敲打在油布上,落珠溅玉般响个不停,将这个小小世界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。 程遥遥后背抵在冷硬的横杆上,身前却是谢昭的滚烫气息。谢昭鼻尖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,亲昵如常,语气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:“妹妹,你太不乖了。” “我……我错了。”程遥遥一点不含糊,立刻认错,“我不该骗你的,求求你原谅我。” 谢昭低笑一声,笑意未达眼底,很认真地道:“我真的很生气。你说,该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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