凭澜道:“娘娘如今跟太后娘娘接触不多,往后宫务若有不懂,臣便去问赤珠姑姑,少同太后娘娘打交道便是。太后娘娘就是如此性子,其实这些年这么多事,娘娘以为先帝未曾怀疑过她?一开始或许没有,到了后来事情越来越多,先帝自当是怀疑过的。” 李令姝看现在陛下还能安稳在乾元宫养病,就知道先帝应当是留了后手的,他若对太后全然信任,也不会给陛下留这么多后路。 “但是太后娘娘实在是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,她没有任何把柄被先帝发现,最后许多事都只能不了了之,”凭澜坐在边上给她剥橘子,“不过,太后娘娘到底是个女人,没有前朝的武周皇帝果决。” 李令姝看了眼凭澜,见她一脸温和地坐在那,头一次发现她也很敢说。 凭澜发现皇后娘娘看她,便笑了笑:“以前陛下就说过的,若是太后一开始就把他掐死,现在找个襁褓里的小皇帝,能舒舒服服再在慈宁宫坐二十年。” 李令姝略有些吃惊:“怎么陛下也竟是胡说八道。” 凭澜温和地看着李令姝,笑容更浓。 “娘娘,时也命也,在这深宫里,有时候是不能犹豫的。太后娘娘万事只求尽善尽美,她不想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,也不想做那个乱臣贼子,她想要平稳度过,想要扶持一个盛世之主,想要安稳做她人人称颂的贤德太后,她想要的太多了。” 李令姝认真听她说。 凭澜又道:“可有时候,不狠一点,不背那满身骂名,又哪里来的太平可享?太后娘娘手软一次,手软两次,又不肯放过心里的执念,只能跟陛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” 这说的很在礼了。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太后为何没有直接弄死陛下,反而优柔寡断到了今日,结果陛下这一醒来,一切就都不同。 社会的环境,历史的走向,个人的性格决定了未来。当年武则天所拥有的一切,太后都不曾拥有,她的果决也胆识,太后也不曾有。 是,她不想做女皇,不想改朝换代,可她却一新相当垂帘听政的萧太后,又对帘幕之前的皇帝诸多不满,若是武则天在世,定也早早要换一个听话的。 这些太后都没能迅速出手,以至于现在需要被动挨打,只能筹谋下一次再出手了。 这个时代,不是所有太后都能书写胜利。 李令姝不知道太后的满腔爱意都给了谁,她对想要扶持的这个人绝对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所有的骂名都不肯让他沾染,这份心,也确实是足够了的。 凭澜见李令姝想明白了,便道:“太后所图甚大,却没有那份鱼死网破的勇气,到底不能成事。” 李令姝叹了口气:“太后还是太过心软。” 想要做改朝换代的大事,又怎么能心软呢? 两个人在这说了会儿危险话题,凭澜就不再多言,只道:“其实这些都是陛下叮嘱臣,让臣跟娘娘讲明白的,娘娘便就随便一听,心里有数,就可以了。” 李令姝微微一愣:“陛下怎么会担心这些?” 凭澜就又笑了:“陛下大抵是怕娘娘害怕,让臣说这些无非就是让娘娘安心罢了。” 这也是凭澜自己的猜测,其实是赫连荣臻知道李令姝能听明白,便让凭澜早点跟她说,他们两个心里都有数,以后许多事就好办。 再一个,他也是想显摆一下,自己是有能力保护皇后的。 不过这些小心思,皇后主仆二人显然都没体会到,说了几句陛□□贴就此揭过。 但是皇帝也还算是了解皇后,凭澜跟她里里外外都聊过之后,李令姝显然精神就放松下来,没以前那么紧绷。 次日,李令姝上午被凭澜陪着看完了宫宴的折子,下午就又去了一趟乾元宫。 赫连荣臻这几天都在看奏折,李令姝到的时候就看听涛阁的御案上堆了好几摞,赫连荣臻几乎几秒就能扫完一本,然后分门别类放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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